千層雪(五) 去塵濃,人散……(1 / 2)

去塵濃,人散了,回首旗亭,漸漸紅裳小。

莫訝安仁頭白早,天若有情,天也終須老。

慶應4年5月30日,衝田總司病故。

明治2年5月11日,土方歲三為救出弁天台場的新選組成員,在戰場上被背後的火槍打中。

同年5月15日,新選組降於弁天台場。

朔風從山崖下旋舞而上,未至崖頂便隻剩下零零落落的輕柔的指尖,挑起那一束規矩地用白色發繩綁好的紫發。齋藤一蜷起左腿,左手懶懶地搭在膝蓋上,背靠一麵石碑。那石碑正麵整齊地堆放著貢品,還有小小的青銅的香爐。碑上刻了字。衝田總司。齋藤一。兩個並排豎著的名字之間什麼也沒有。

我來到崖上遠遠望見的就是這副光景。

略略感到訝異。對於那個碑,以及一貫作風嚴謹的齋藤此刻閒散如衝田的動作。

齋藤他,竟以這樣的形式來祭奠衝田總司麼?

“千雪。”他喚了一聲,沒有回頭。

我自顧自地走到碑的另一麵,也像這樣坐下來,背靠石碑。清涼的溫度透過和服在皮膚表麵凝上薄薄的霜華。

“是個好地方。”我誇獎道。他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身後,石碑旁的櫻花紛紛揚揚飄至身前,正想伸手接住,那粉紅淺白旋即和著風朝著遠方的天際團簇成柔和的笑臉。

“你,已經聽說了吧?”我問。

他點點頭。而後終於側過臉來看著我,問:“他們怎麼樣?”

聽得出一絲擔憂,語氣略感沉重。

我笑了笑:“土方先生中的那槍是不知火開的,為了把他從戰場上拉下來。現在他在鬆本那裡療養。”

“新選組其他人投降之後,我們連夜趕去劫獄。當然,替身也是先前就找好了的。乾部以下的組員都遣送回了家鄉,至於那些乾部……嗬,”我輕笑出聲,“怎麼趕也趕不走,硬要看見土方先生完好無恙才放心。他們說可能會改名換姓去隱居——雖然我不認為他們是閒的下來的人——或者在局勢安定下來以後合夥去開個劍道館什麼的。”

“另外,近藤先生……”我停頓了一下,察覺到他突然僵硬起來的呼吸,我稍稍有些疑惑,卻沒有深究,繼續回憶道:“那天被砍頭的人是小景找來的替身。近藤先生現在大概去找土方先生了。”

“是麼……”良久,齋藤挽起一抹淺淡的笑,然後閉上眼,“那就好。”

微風拂過他安靜的臉,我聽見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

“什麼?”

“熏讓我帶話。他說‘很抱歉’還有‘不會再來打擾你們’。”我邊說邊注意著齋藤的臉色。還好,並沒有什麼起伏。

“那麼,也請幫我回話……”

“啊等等!”我打斷他,而後莞爾一笑,“我想他應該是跟來了,要親自對他說嗎?”我回頭望向遠處蜿蜒崎嶇的山路,一線黑色的身影快要被風吹散似的,“夾在你們中間,總覺得很不自在。”說著我聳了聳肩。

他卻失聲一笑。

“和熏對上的話,會打起來的。”他搖搖頭,“我可不會原諒他傷我那次。”

“誒?”這是……齋藤一會說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