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感到一陣透骨冰冷,吳芒不禁打起了寒顫,道:“怎麼會起這麼大的風?”
吳寧也冷得牙齒打顫,道:“好像是有人作法……”
這時,連穀流觴也冷得嘴裡“噝噝”作響,再也不肯動了。
吳寧猛然發現了什麼,驚呼道:“那是什麼?”
“什麼?”
吳芒剛一轉過頭,一團黑影瞬間便撞上了自己。未及躲閃,隻覺胸口一陣劇痛,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同那黑影一道向後飛去,一連翻滾了數丈才停下。
“哎呀,好疼啊。”
寒音低聲抱怨了一句,想掙紮著爬起來,但怎麼也動彈不得。看來,剛才那一下確是撞得不輕,到這會還疼痛難忍。
吳芒見那黑影竟是一個女子,正倒在自己懷裡,於是問道:“姑娘,你沒事吧。”
聽得聲音,寒音猛然抬頭望去。借著半空的紅燭光芒,隻見那人生得皮膚黝黑,臉上似乎還有些坑窪不平。她心裡一緊,連忙強撐著站了起來,急走到一旁,心道:好醜的男人,簡直太惡心了。
一想到自己剛才還躺在他的懷裡,寒音頓時便要作嘔,恨不能將全身衣裳都換掉,從頭到腳多洗幾遍才好。
“姑娘,我看你撞得不輕,沒事吧。”
寒音看也不看他,將頭扭向一旁,自是懶得作答。
“哈。”穀流觴拉著吳寧,道:“高個姐姐把大哥哥撞飛了。”
吳寧望了寒音一眼,隻見她紫唇、紫發,連寶劍也是通體縈紫,格外冷豔。
望著眼前這個身形高挑的美麗女子,吳芒仿佛是愣了一下,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口。眨眼的功夫,卻見她已經去遠了,幾縷紫發在風中搖曳,配上那副孤高的背影,竟是說不出的動人。
吳寧見了吳芒的呆狀,暗自歎息一聲,轉身去問寒音道:“姑娘,剛才發生了什麼,可否告知一二?”
寒音竟出乎意料的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望著她道:“我說我是被風吹來的,你信麼?”
吳寧緩緩點了點頭,再不說什麼。
寒音轉身繼續向前走去,急行出幾步,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身來仔細打量了一下她,又看了看吳芒,道:“他是你相公?”
“啊?”吳寧大感詫異,一時間也忘了辯解。
寒音蛾眉輕蹙,搖了搖頭,似乎為她感到惋惜,遂再不停留,匆匆離去了。
“姐姐。”低頭看去,隻見穀流觴拉著吳寧的衣角,揉著眼睛道:“那個姐姐好像把你們認成夫妻了。”
“嗬嗬……”吳寧尷尬的笑了笑,見她一直不停地揉眼睛,連忙抓住她的手,道:“彆揉啊,一定要堅持住,不然你的眼睛可就治不好了。”
穀流觴突然警覺,道:“姐姐,你聽見了嗎?有人來了。”
吳寧凝神一聽,果然,一陣急促腳步聲由遠而近,聽那方位顯然就在前方路口。正欲開口之時,卻見吳芒已然衝上前去,於是趕緊抱起穀流觴,靜觀其變。
“什麼人?”“何人?”
黑暗之中,兩人同時叫了出來。
吳芒頓時看清了對麵來人,原來是個俊美的公子。
一辰被嚇了一跳的同時也看清了來人,率先開口道:“這位兄弟可是來降妖除魔的?”
吳芒點頭道:“正是。”
“太好了,你我是同路人。閒話不說。剛才我聽見那邊有異樣,咱們趕緊去救援。”
吳芒望了下吳寧,隨即對一辰點了點頭。三人一道,疾步向前去了。
“雷將軍,你已在幽穀長眠多年,如今現世作亂,卻又是為哪般?”
循聲望去,柏鬆不知何時出現在半空,望著鼓陣中的骷髏魔煞,眼裡充滿疑惑之意。
“呼……”
隻聽得一聲長嘯,骷髏魔煞揮手一招,七麵鼓瞬而變小收入腰間。
“誒?七彩糖葫蘆!”
穀流觴突然從旁跑出,見他腰上玩意古怪,竟是沒頭沒腦的喊了一句。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紛紛望向她。誰會料到,如此關頭她竟然跑到了魔頭身邊,還全然不知自己已是生死一線。
見麵前突然闖出一個小女孩,骷髏魔煞仿佛愣了一瞬,隨即微屈身體,一雙手徑直向她伸了過去。
“流觴快跑!”
隻聽得吳芒大喊一聲,搶上前去便欲奪人。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紫色寶劍從天而降,飛速劃過魔煞麵前。劍光過處,一股鮮血騰空而起,濺了穀流觴一臉。紫硝不偏不倚劃破了魔煞的手掌,劍身透出的滾滾紫芒竟將魔煞逼退了一丈有餘。
吳芒伸出手來,身子一晃,眼見便要摔個赽趔。緊要關頭,他猛然伸手胡亂抓了一把。可惜,指尖隻輕輕的擦過她的衣袖,身子便再也控製不住,重重摔倒在地。
正當此時,一條紅綾從黑暗中射出,卷起穀流觴又沒入了黑暗之中。
見此情形,骷髏魔煞大呼一聲猛然轉身,眼中射出一道紅光,向著黑暗處撲去。
吳芒剛一抬頭便見得一條紅綾擄了穀流觴,心裡頓時一緊,眼見魔煞朝著黑暗處追去了,當下更是焦急,化為一道紫光緊隨而上。
霎時,一道藍光斬過半空,在滿天紅燭的重重迷暗之中異軍突起,赫然照亮了半個城池。眼見兩道紫光平地而起,緊跟無涯去了,柏鬆連忙喝止道:“當心有詐,莫要去追。”
寒音、吳芒哪裡理會他的召喚,那兩道紫光在天際閃了幾閃,便再也看不見影了。
柏鬆迅速降下雲端,見一辰、吳寧還站在原地,遂問道:“你二人為何不追?”
一辰頗有些不屑,道:“那小姑娘不過一人,值得三人去追?”
柏鬆說道:“她是吟朗的轉世,你又當如何?”
“什麼?”一辰大驚,望著眾人追去的方向,似乎想了想,終於還是疾飛而去,化為一道白光,漸漸消失在夜空之中。
柏鬆暗自歎息一聲,望向一旁的吳寧,眼中竟透出了幾絲光彩,道:“姑娘,我看你性子淡泊,倒是祭司的好人選啊。”
吳寧聽了搖了搖頭,抿嘴一笑,道:“要論淡泊、心靜,我卻是比不上一個人的。”
“你說的可是木將軍?”
吳寧愣了一下,望著他,眼裡儘是疑惑之意,心道:剛才那句話,真是出自他口中麼,他怎麼會知道我所說之人是木將軍。
柏鬆撫須笑了笑,道:“隨我來吧,我傳你七星破煞陣法。”
吳寧雖是疑惑不已,但當下形勢也不容多想,遂點了點頭,跟著他去了。
無涯一心要尋吟朗轉世,眼見小女孩失而複得,哪裡還敢出半點差錯,於是一心向前追趕,生怕那二人傷了她。烈烈風中,隻聞見骷髏魔煞一襲黑袍隆隆作響,身在其後竟完全不見其手足與頭顱,儼然隻有衣裳在風中飛舞不迭。詫異之時,心中不禁又起了一絲寒意,料想這魔煞果然不是尋常妖物。
轉瞬間,一團黑霧從黑袍中噴薄而出,赫然在半空形成一股巨力向四周飛去。
無涯躲閃不及,頓時被這無形的巨浪狠狠撞了一下,呼吸不禁為之一窒,頭疼欲裂。
混亂之中,一道金光仿佛將黑霧撕裂,隱隱見得幾根彩綾在遠處一閃而過,空氣中竟飄蕩起一絲熟悉的香味。
是她……
“轟……”
一聲巨響,金色龍頭衝破層層屏障,似乎與魔煞纏鬥起來。彩綾與黑霧絞在一處,亂作一團。眼前流光飛舞,色彩斑斕,哪裡看得見半個人影。
“左兒!”
說時遲那時快,水淩槍突然爆發出滾滾藍焰,方圓三丈憑空泛起粼粼波光。
突然間,無涯隻覺得體內似火焚燒,灼痛之感瞬間便蔓延全身。低頭看去,隻見全身上下頃刻間燃起了藍色火焰,身體赫然變成了一個火球,看去駭人至極。
流光之中似乎傳出了一聲驚呼,很快便被激烈鼓聲淹沒無蹤。
霎時,兩道紫光一左一右刺向魔煞之處,七彩光芒瞬間爆亡,一團黑霧頓立時騰上了半空。幾乎是瞬間,一陣巨力向四麵八方炸開,火速吞噬了半空中熊熊燃燒的無涯。
再看時,吳芒仿佛完全失去了意識,身體穿破雲層,從半空重重的砸落在地。隻聽得“砰”一聲巨響,竟是血濺當場,不省人事了。
寒音躲閃不及,與那亂鬥中的女子撞個正著。隻覺肩上好一陣劇痛鑽心,身子一歪,便從天上墜落而下。而那女子平白受一撞擊,一邊護著懷中小孩,一邊又努力控製平衡,無奈力量巨大,整個人不由得晃晃悠悠從天上撲騰落地,一連退出數丈才站穩了腳步。好在穀流觴雖是受了驚嚇卻並未有恙,僅僅大喘了幾口氣,便又恢複如前。
眼見四周景象飛速掠過,寒音不禁心裡一涼,直道是活不成了。誰知,就在將要絕望的一瞬,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銀光,隨即一陣天旋地轉,直叫人頭暈眼花,難過欲死。她趕緊閉上眼睛,心想讓這一切快快結束。
老天仿佛真的開眼一般,這年頭剛一閃過,一切便真的平靜了。
“喂,還閉著眼睛裝死?”
未曾料到,耳邊竟然響起了這個人的聲音。寒音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一陣厭惡之感,想也不用想便立即翻身落地,冷冷的“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