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少年 “我先出去一會。” ……(2 / 2)

風舞琴簫 Miss西門 9683 字 11個月前

“彆用法力,彆暴露自己身份。”說著,楚承霜衝向前去,奪過一杆槍掃開了一條路。

一辰突然搶到最前,恨不能使儘全力,一拳便擊倒了三人,又順勢推翻了另一隊巡衛,拽起小蔓奪路而逃。

楚承霜、寒音對望了一眼,不知他哪來的神力,當下也不耽擱,跟在他二人之後迅速撤離。

焰火信號瞬間引來了四麵八方的巡衛,一辰和小蔓左右開攻,重圍之下竟然越打越起勁,絲毫不見力竭。寒音也不甘示弱,手腳並用將不斷前來的巡衛打得頭破血流。一來二去,楚承霜反倒全無用武之地,隻閒在中間,偶爾躲閃幾下。

一連退了數十裡,巡衛再也沒有追來,眾人這才鬆了口氣,趁著暮色趕緊回到了客棧之中。

一辰因昨夜之事加上適才拚儘全力,剛回到房間便一頭倒下昏睡不起。小蔓打了些清水給他擦了擦臉,自己也覺困倦不已,在他身旁睡了下來。

寒音衝進房間便直喊累,徑直倒在床上再也不肯起來了。

楚承霜笑了笑,說道:“你跟一辰較什麼勁呢,比誰打的人多,有意思麼?”

“我不想跟你說話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累……昨天一夜沒睡,今天又拚了一場命,手快斷了,腿也抬不起來了。好疼啊……”

楚承霜不禁哧哧笑了起來。

寒音怨道:“你笑什麼啊,我都成這樣了,你不來安慰我,反而還笑話我。”

楚承霜說道:“你一個姑娘家,使這麼大蠻力作甚。一辰再不濟也是個男子,你贏了他,很光彩麼?”

“我就是受不了這口氣……好疼啊。我手快斷了。”

楚承霜白了她一眼,道:“你這是自討苦吃。”

寒音哼道:“要不是我昨夜沒睡,怎麼會讓他搶在前頭……”

“你何苦呢,我實在不明白,你何時跟他較上勁的?”等了半天未見回應,楚承霜扭頭一看,寒音已沉沉睡去。“這才酉時啊……”

楚承霜輕輕的收拾了一陣。想起一辰的忠告,她特地裹了胸,換了件書生衣裳,這才走出門去。

外麵突然刮起了大風,天色迅速黑暗下來。一樓大堂之中還剩下幾個空桌,中間的客人們喝了些酒,借著酒勁陣陣喧嘩不已。楚承霜繞過那幾桌,在靠窗的小桌前坐下,向小二招了招手。

小二一溜煙的向此趕來,問道:“客官,您要點什麼?”

“你們店裡的招牌菜,每樣都來一份。我要出去一趟,在我回來之前一定要做好。”說著,楚承霜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了小二。

“好嘞,您還要酒嗎?”

“要一壺熱酒,等我回來再燒。”

“好嘞,您放心吧,我這就吩咐廚房。”小二跑出幾步,不經意向門外望了一眼,又急匆匆的趕回來,說道:“客官,外麵變天了,看那樣子很快就有暴風雨。您還是等雨停了再出去吧。”

楚承霜抿嘴一笑,道:“我有傘,不礙事。”

小二連忙勸道:“客官,小的見您以前也來過幾次了。您難道不知道嗎,紅沙鎮近來每逢暴風雨就會無緣無故死很多人。小的看今天這天色比前幾次還嚇人,您還是彆出去了,外麵真的很危險。”

楚承霜笑了笑,點了點頭。

小二連忙道:“您稍坐,小的這就讓廚房動作快些。”

待小二走遠,楚承霜徑直起身,迅速離開客棧,走進了狂風之中。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天色有如濃墨,借著微弱的月光仍然看不見身前尺許。楚承霜飛在半空,手裡握著萬惡令牌,麵如死灰。

一股黑色靈力破繭而出,在半空凝聚成一團濃濃黑雲。仿佛其中有無數力量相互對抗,黑雲轉瞬便炸裂開來,射向小鎮四處。

楚承霜劃破手指,將鮮血滴在萬惡令牌的裂紋之上。刹那間,鮮血一吸而乾,又一股黑色靈力在裂紋深處蠢蠢欲動。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青蓮氣味。不知何時起,每次釋放靈力之後總能聞到如此氣味,尤其近三次,這味道越發明顯了。她看了看手中的令牌,想到:也許,令牌之中有青蓮精魄,再過幾次也會破繭而出吧。隻是,再這樣下去,不到半月,這令牌的邪氣又壓不住了……

客棧裡的人漸漸散去,美食也早已上桌,點菜的人卻至今未回。小二一遍遍向門外張望,神色間很是擔心客人的安危。

“小二,我點的菜都好了麼?”

循聲望去,隻見一書生在門外解下雨衣,緩緩走入大堂。

“是客官嗎?”小二連忙迎上前去,喜道:“您可算回來了,小的等您好半天了,這就給您上菜。”

楚承霜在中間坐定,環顧四周,客棧裡到處都擺滿了鮮花,尤以曼珠沙華居多。還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鮮花,各自正散發著奇異芬芳,在夜裡格外幽香沁脾。

“掌櫃的,這裡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鮮花?”

掌櫃說道:“那位吳公子來了,這些花都是他帶來的。”

樓上傳來了一陣緩緩的腳步聲。凝神望去,隻見一位金發少年身著異域金紋錦繡,從樓上緩緩走下。樓梯兩旁數不清的曼珠沙華將那少年襯托的無比俊雅,若不是知其為少年郎,這秀美的臉龐縱說是女子也不為過。

“這些花,是我帶來的。好看麼?”

隻聽他竟然問出這樣一句,楚承霜笑了笑,說道:“這曼珠沙華紅得嬌豔欲滴,確實美的很。”

那少年遲疑了一下,道:“公子竟然知道這花的名字,此行總算有些收獲。”

楚承霜說道:“這花又叫‘彼岸花’。世人傳說白色花開在彼岸,名為‘曼陀羅華’;紅色花開在三生石邊,名為‘曼珠沙華’。此花觀賞極佳,我有幸在極南之地見過幾朵,但如此多鮮紅彼岸湊在一起,當真還是頭一回見著。”

“我這曼珠沙華不比彆家,除了觀賞之用,還能驅毒救人,防治瘟疫。”

楚承霜問道:“如此說來,公子帶來如此之多,是為此地消除疫情?”

那少年點了點頭,說道:“此地人員混雜,前些日子竟無故死了數千人,我便讓人快馬加鞭,將新開花的曼珠沙華趕緊運來。”

小二突然提醒道:“客官,您的酒菜都上齊了,趁熱吃吧。”

楚承霜說道:“公子若不嫌棄,一起享用如何?”

那少年嗬嗬一笑,朗聲道:“好,你也是爽快之人,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不過,享人佳肴自然要知道彆人的姓名才是,日後也好回報。”

楚承霜將他引至上座,說道:“公子客氣了,在下姓楚,單名一個‘南’字。”

那少年舉起酒杯,敬道:“在下姓吳,排行老小,單名一個‘末’字。初次見麵,在下先乾為敬。”說完,隻見他痛快仰頭一飲而儘。

楚承霜隨飲了一杯,說道:“吳兄是西域來客,為何中原語言說得如此地道?”

吳末笑了笑,說道:“我娘親是西域之人,父親卻是中原人,我自小便跟著他們學會了兩種語言。近年來,家裡的花草生意做到了中原,我跟著父親走遍了大半個國土,莫說精通語言,縱是風土人情也是不在話下的。”

一席間,吳末一對棕色的雙眸如水蕩漾,當真是柔情萬分。楚承霜不由得心想:我怎麼看她都像女子,麵容精致秀麗,一雙剪水秋瞳柔情萬種。她胸膛看去甚是平坦,但身材高挑卻太過纖細,怎麼也不像男子的骨骼。猜疑一番後,楚承霜問道:“吳兄生的如此俊秀,比女子還明豔動人,此等美貌縱是在當地也是上上乘吧?”

吳末笑道:“楚兄見笑了。我這相貌依了我娘親,再加上嗓音也不比彆的男子粗獷,常有人將我認成女子。依我看,楚兄也不勝其擾吧。”

楚承霜笑道:“吳兄見笑了,家裡人都嫌我細皮嫩肉,沒得半點男子氣概。”話語間,她仔細觀察那少年的一舉一動,隻覺他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透著男子的利落,倒不像是裝的,由此便少了些懷疑。

吳末似乎看出了破綻,眼中浮光一現,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隨即,他向門外望了一眼,說道:“雨停了。不如,我們移步院中,月下對酌如何?”

不知怎麼的,楚承霜竟對這貌美的少年生出許多好感,聽他如此說來,當下喜道:“妙極,妙極。”

風雨過後的月亮格外皎潔。月光軟軟的照下來,萬物似乎都披上了一層薄霧,朦朧,卻又透著幾分瑰麗。

吳末走在前頭,月光灑在他的肩頭。遠遠望去,他就像是披著霞光,在深夜寂靜的萬紫千紅裡綻放的格外絢爛。

後院不大,二人卻在繁花錦簇的小徑中走了很久。

“楚兄,我看你不是一般人。”

楚承霜愣了一下,說道:“此話怎講?”

“從你進門,我便看出來了。剛從暴風雨裡回來的人,褲腳和鞋子怎會一點也沒有濕。”

楚承霜望著他,隻見他微卷的金發在月光之下平添了幾分嫵媚,棕色的眼眸更綻放出了彆樣的光彩,映襯出絲絲碧綠。一時間,她竟是看得癡了,許久,才說道:“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人?。”

吳末嘴角一揚,道:“你是女子,不一般的女子。”

楚承霜見被他識破,當下鎮定自如道:“如何不一般?”

吳末繞著她走了一圈,緩緩道:“你姓楚不假,如此秀麗麵容,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一股貴族傲氣,絕非書生所有,我便猜你是楚門公主之一。但我隱隱覺得你身上有一層掩蓋不住的煞氣,小公主在外學藝,當不會如此。你是南王楚承霜無疑。”

楚承霜被人看穿了底細,反倒心平氣和,說道:“你果然好眼力。”

吳末又道:“你是美人,我是少年郎,如此花前月下,當真要羨煞旁人。”

“你這嘴怎麼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楚承霜笑了笑,說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看你這商人也是幌子。”

吳末眨了眨眼睛,說道:“我是何身份無關緊要,我可以幫你,這才是此行目的。”

楚承霜心裡一驚,麵上仍是不改顏色,問道:“你一直在跟蹤我?”

吳末收斂了笑容,正色道:“明人不說暗話,釋放惡靈不是長久之計。你身上的萬惡令牌煞氣太重,憑你一人之力,怕是鎮不住了。”

楚承霜盯著他,眼中透出一絲寒光,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一個想幫助你的人。”

望著他的雙眼,楚承霜明顯感受到了他的一番赤誠,隻是,隔了半天終究搖頭道:“你幫不了我,不必枉費心思。”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強求。”吳末將兩隻酒杯都斟滿,說道:“莫要浪費這良辰美景,好酒,自然要暢飲一番。”

楚承霜倒也灑脫,接過酒杯,一飲而儘。

不知過了多久,酒壺早已換了一個又一個。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了,酒水斟入杯中的聲音卻依然清亮,四周的花香竟比平日裡芬芳不少,直教人沉浸其中,分不清是真是幻。

徑直看去,楚承霜雙眼已有些渙散,兩團紅暈在她臉上彌散開來,透著幾分從未有過的妖嬈。

“你醉了。”

抬頭望去,吳末的雙眸閃爍迷離,綻放出璀璨的碧綠光澤。

楚承霜愣了一下,望著他的眼睛,道:“我沒醉。”說著,又伸出手去拿起了酒壺。

吳末按住酒壺,勸道:“彆喝了。”

楚承霜苦笑了一番,欲言又止,看她模樣,似是無數惆悵湧上心頭,恨不能醉生夢死再不留戀紅塵世事。

“這一株曼陀羅華花開千年,可以震住數萬陰靈。將它帶在身邊,對你再好不過。”

恍惚之中,楚承霜也未見她如何動作,眼前便突然多了一株白色鮮花。她想也沒想便伸手接過,瞬間,一股淡淡的青蓮香味頓時撲麵而來。她下意識的摸了摸懷裡的萬惡令牌,自言自語道:“這味道又出現了,但願這花能解一時之急。”

吳末欲扶她起身,誰料,她卻自己站了起來,緩緩向大堂走去。儘管她已經儘力讓身子平衡,但背影看去仍是有些搖搖晃晃。

“我送你。”

楚承霜頭也不回,搖手道:“不用,我沒醉。”

“你真的醉了。”

楚承霜轉過身來,似醉意更濃,一雙眸子散發著從未有過的柔光,問道:“我們還能再見麼?”

吳末笑了笑,淡雅如斯。

“也許會的,但你未必認得我了……”

楚承霜全然不知自己如何回到房間之中,隻依稀記得月光之下,一個異域少年的淡淡笑魘盛開在繁華深處,愜意而又溫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