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有一個習俗,每當有一個帶著蓮花印記的皇室男子出生之後,便要為他準備一壺酒。這壺酒以九十九種不同的蓮花製成,具體的製作方法,隻有炎朝禦用的釀酒師才會知道。
其實這壺隨著皇帝一起長大的蓮花釀就和女兒紅一樣,常年都要被埋在泥土之中。而唯一不同的就是,女兒紅是女兒出嫁時候才喝的,蓮花釀則是在皇帝死後才能喝的。自然而然,這一壇蓮花釀在皇帝出生到死的期間,是被埋在皇陵底下的。
這酒要等皇帝駕崩之後,新帝登基之時才能開封。那時候登基的皇帝,隻能喝上一口。隨後每年先帝的忌日,都要喝上那麼一口,直到這個皇帝也駕崩了。
死對於這座城裡的人而言並不可怕,因為他們都相信輪回。人死之後便要接受輪回,所謂的死,隻不過是另一種方式的延伸罷了。高高在上的皇帝更應該是如此。所以每年先帝的忌日,皇上都要叫上大大小小所有官員,包括一切的皇親國戚來到宮中聚一聚。
這個昔日皇帝死去的日子,在世人眼中看來,卻是一個喜慶之日。
自從炎絕三歲登基以來,這個習俗已經持續了二十三年,今天也不在例外。
宮中煙火四放,宮外喜氣沸騰。這是個世人同慶的日子。而那個一國之君,正站在一麵寬大的鏡子前麵。
女子從身後擁住了他寬大的身軀,將麵埋進了他的頸部:“皇上。”
他輕輕揮開了她的手:“有事?”
她是他的皇後,但他卻從不正眼看她。她知道的,因為他的心裡始終有那個人,縱使她已經成為了彆人的妻子,縱使她已經永遠沒有了和她爭奪皇後之位的資格。
其實她應該知足的,她原本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姬妾,卻因為有幸能生下兒子才登上了皇後之位。但他真正想要的,卻不隻這些……地位,權力,她要的不隻是這些東西,她要的,是他的愛。
但他從不給於他這些東西。
他看著她的眼神總是那樣冷漠,視若旁人。他從不會給她一個溫柔的笑,就算是假的也好。
靠在炎絕的肩上,她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她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給人的感覺是那樣的爽朗,沒有絲毫皇帝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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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的屋子裡隻有她一個人。這間屋子每日每夜,除了有宮女來給她送來三餐,便再也沒有人來過了。她進宮已經有多久了?恐怕她自己都要忘了。
差不多三年了吧,她是十四歲就進了宮的。
她生來就是要獻給皇上的,她的命就和顏溪一樣。但她很明白,她沒有她那樣的美,她也沒有她那樣的幸運,她的命,就是做一個微不足道的姬妾。
午夜過後,房內燭火依舊。她已經習慣了失眠,既然都是睡不著的,那又何苦勉強。倒不如坐在窗下,望著天外比較自在。
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了,她立刻轉過頭去:“誰?”
門口站著一個男子,英俊非凡,她一眼便看出了他的身份。她連忙上前,恭敬的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足足三年了,她已經不敢奢望能夠看到炎絕一眼。但他如今居然活生生的出現在了她的麵前,真是讓她受寵若驚。
她低著頭,沒有看見他唇角的一抹笑意。
炎絕伸出手來:“你想當皇後麼?”
她登時被嚇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我……”位高權重,母儀天下,哪個入宮的女子不想得到這樣的身份?她猶豫了片刻,才點了點頭:“想。”
炎絕笑著將她扶了起來,用手托起她的臉蛋。她長的還算標致,但宮裡頭的女人都是標致的,這或許已經叫從小在宮中長大的炎絕對於美的概念有些模糊。
她不敢抬頭去看他,她怕他已經因為自己剛才的言語大發雷霆了。但良久之後,她卻聽見了他那溫柔如春風般的聲音:“好,過了今晚之後,你便是我的皇後。”
那一夜是她第一次受寵,聽說還是當朝皇帝長這麼大,第一次親近女色。那一夜過後她便有了身孕,也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炎絕的皇後。她看上去是那樣的風光,但其實誰又了解她的苦楚。她明白的,這個位置,原本怎麼輪也輪不到自己。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可救藥義無反顧的愛上了那個男子。她記得他的柔情,他溫柔似水,給人那樣的溫馨,仿佛靠在他的懷裡,就有了與全世界做敵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