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這世上就沒有季少爺辦不成的事兒。在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裡,硬是讓他準備出了一個婚禮,雖然沒有嶽寶杭的婚禮那樣盛大,規模其實也不小,他還把莊舟那些在小城裡的親戚朋友全部接到S市來,包吃包住,彆提多周到了。
嶽寶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嘴角本是想上揚的,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哥哥真的是很厲害,一下子就能戳到他的死穴。莊舟的身份一旦公諸於眾,就是以後他有什麼動作,要考慮的影響就大了很多,父親更可能會為了麵子多加阻撓。
他明白自己失算,開始想新的出路。他的思緒一下子飛得很遠,來到隱藏在他內心最深處的畫麵。他仿佛看見莊舟懷著他的孩子,由他牽著,任朋友們一起善意地開他們玩笑。想到這裡,他緊閉的眼睛一下子睜開,也許,真的有另一條路可以走也說不定。
這邊廂,VOGUE雜誌不知道怎麼找上門,說是要幫季遺風他們拍婚紗照。莊舟本來怎麼也不同意,隻是他突然奉上一整套的黑澳寶首飾,還說這一整塊原石是他親自澳洲的礦地采出來的,一定要她做模特戴起來。
這套首飾真的很漂亮,不僅是采集,連設計都是季遺風親自操刀的。從項鏈到戒指,從手鐲到腳鏈,一律是黑澳寶和白金的結合。比起訂婚戒指,莊舟更喜歡這一枚澳寶戒指,澳寶不像鑽石那麼尖利耀眼,圓潤低調的外形的確更適合她。
她想不出來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就點頭答應了。隻是到了拍攝現場,她才知道當明星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情。拍攝的團隊很龐大,她起初還以為就是在一個小小的攝影棚裡,畢竟是封麵照,應該有一塊白色布景板就夠了吧。
誰知道還有封麵故事這一說,也就是說他們不僅要拍照,還要接受采訪,實地拍攝就是為了有更多更美的照片可以作大插圖。VOGUE也不愧是知名雜誌,居然找到了這麼一個地方,大大的草坪,隱秘的灌木,就跟莊舟看到的那些好萊塢明星住的地方一模一樣。
室內的場地到沒有什麼特彆,就是特彆的大,牆壁都是白色的,封麵照就在這裡取景。唯一亮眼的,就是那個古色古香的玻璃大窗戶。另外一張插圖就是利用這個窗戶,要拍一張莊舟的單獨照,讓她透過玻璃窗看出去,仿佛在尋找季遺風一樣。
可是莊舟真的不會拍照,身邊除了季遺風,根本就是她不認識的專業人士,每個人身上都有她無法承受的獨特氣場。最後連攝影師都沒辦法了,隻好真的讓季遺風站到戶外去,這樣就不用假裝了吧。
可是離了季遺風的莊舟連呼吸都失去了頻率,一直冒冷汗,化妝師都補了好幾次的妝,她還是沒辦法擺出他們想要的表情。本來就勢單力薄的虛榮心早就無影無蹤,最可悲的是,她連應付壓力的那一點從容也消失殆儘。
窸窸窣窣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就連純白色的無袖婚紗也好像承受不了壓力一樣慢慢下墜,莊舟的雙腳仿佛被固定住了,半步也挪動不得,各種不同的聲調就這麼竄進她的耳朵了,腦子裡一下就不受控製的嘈雜起來。
莊舟吃力地調整臉上的表情,腦子裡的聲音卻像一個被敲響的音叉一樣嗡嗡作響,又很快變成了電流般的曲線,可惜是在一個壞掉了燈泡裡,鎢絲閃了幾下就徹底變黑。她這一輩子都沒有這麼窘迫過。
就在這個時候,季遺風跑了進來,黑色的西裝大概被他遺留在外麵,就連細長的黑色領帶也被他扯開,就這麼向莊舟跑過來。現場一下子安靜起來,都以為季少爺會大發他們的脾氣,結果卻令他們大吃一驚。
隻見他跑到莊舟的麵前,突然跪了下去,從褲兜裡拿出裝著澳寶戒指的紅色絨盒,“啪”的一聲就把盒子打開。因為這一幕莊舟是以右側麵對鏡頭,用不到的戒指就暫放在季遺風那裡,卻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做出求婚的動作!
季遺風埋著頭,並沒有抬起頭和新娘子深情對望——他把戒指套在莊舟的左手無名指上,慢慢地往指根處推。陽光也聽懂了這個男人的祈求,一點點透過玻璃窗,在黑色澳寶上打出最完美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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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嶽寶杭再一次獨自坐在辦公室裡喝酒,一直喝到神誌不清。他喝了許多紅酒,接著又乾掉六杯伏特加,每杯都是一飲而儘。他一陣猛灌,直到眼前一片漆黑;龍型的煙灰缸裡的煙頭也滿了出來。
當他兩眼迷糊到連煙都點不上的時候,當伏特加酒瓶在眼前已經沒有了形狀,嶽寶杭才搖搖晃晃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踉蹌地走到會客廳裡,把堆滿桌子的最新一期VOGUE雜誌嘩啦醫生全都推到地上。
他突然又如同腳下裝了彈簧一樣不斷跳踩在那些雜誌上。用腳還不解恨,又隨手抓起一本撕扯起來,直到手上被利紙劃滿細細密密的傷痕才停下來。嶽寶杭就這麼頹著癱倒在地,又故意握緊拳頭,讓傷口身出血來——“十指連心,哼,古人誠不欺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