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後天氣晴好。
有著黑色卷發的男生左肩斜挎著網球袋,右手提著一盒Romantic Affair的提拉米蘇,嘴裡哼唱的不知名小曲有些跑調,微微上揚的嘴角昭示出他的好心情。
稍一仰頭,“東京綜合病院”六個大字將陽光反射進男生眼裡,很是刺目。
他半眯起眼,語調輕快:“啊,這次沒迷路呢~”
進入醫院正廳後第一感覺是不同於室外陽光下的陰涼,開到二十六度的空調讓人感到很舒適。
“那麼部長現在是在醫院天台還是在病房裡呢?”
正思考著,他忽然被一個冒冒失失疾速飛奔而來的少女撞到了。
男生後退幾步,險險站定。少女卻在反作用力下重重跌倒在地。她雙手保持撐地姿勢,微微頷首,似乎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雖然被撞的是自己,男生內心還是產生了少許愧疚情緒。他於是向前兩步朝少女伸出手,想將她扶起。
少女目光順著朝自己伸來的手抬起頭,他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嘴唇緊抿,略長的黑色額發下一雙眼睛被淚水朦朧。
……竟然在哭?!
男生大概屬於那種天生見不得女孩子哭泣的類型,立即慌亂了手腳。
“那個……你摔得很疼麼?要不要去醫院?”話一出口才想起這裡就是醫院,於是立即改口:“額,我是說,我扶你去跌打損傷科看看吧?”
沒有回答,少女隻是拚命搖頭,咬著下唇淚流不止。
“啊啊。”男生左手扶額很是無奈。“麻煩你能不能彆哭了?”
“姐姐、我姐姐她……我姐姐出事了……”
答非所問。
男生的思維一瞬短路,忽然在腦海裡搜索出眼前女生的麵容。
對了,他在Romantic Affair裡見過的,是那個買走了最後一個慕斯蛋糕的女生。她姐姐是那個叫什麼“未雪”的腹黑女吧。唔,想想就來氣,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己怎麼會被丸井前輩當成變態!
不過她剛才說她姐姐出事了是怎麼回事?
——
手術室大門上方紅燈閃爍。
右邊的一排座椅上坐著一個花容失色女生,褐色的大波浪卷發柔順地束在頸側。她雙手捂嘴,眼神黯淡,不停囁嚅著,聲音甚至帶上了哭腔:“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不遠處一個紫灰色碎發的男生倚牆而立,原本就心煩意亂的他在聽到女生不止的絮絮叨叨後更是煩躁,右眼下方的淚痣襯著淩厲的狹長鳳眼隱隱散發出怒氣。但有著良好修養的他還是很好涵養的沒讓自己暴走,而是輕聲吩咐一旁的手下將女生送回家。
沉重而迅疾的腳步聲突兀地響在醫院安靜的走廊上,惹得周圍護士紛紛側目輕聲斥責。噪音製造者——一個黑發黑眸的東方少女,不管不顧旁若無人地直衝到手術室門前,大有撞門而入的氣勢。
最終她還是沒有做出過激舉動,隻是透過門上的兩塊玻璃箱內張望了一會兒,發現視線被布簾擋住無法深入,忽然氣力全部消失一般跌坐在地。
“怎麼會這樣的……怎麼會,怎麼會……”斷斷續續的聲音透露出近乎絕望的無助,前兩天結束與自家姐姐通話後的不安感又一次席卷全身。
緊隨其後而來的黑發男生在幾米外沉默地站了一會兒,糾結著該不該過去說些安慰話之類。一想自己想來無安慰人的天分,周圍又都是些深情凝重且自己不認識的人,於是安靜地離開了。
——反正,也不關他的事吧。
少女在手術室門前喃喃了一陣,猛地站起身衝到紫灰發色的男生麵前,雙手扯住他白色襯衫的前襟,大聲質問:“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保護好她?!”語調幾近失控。
男生皺了皺眉,低頭對上她滿是淚痕的臉,卻又無話可說。
“初夏小姐,請彆這樣。”冷靜沉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個總是打扮地一絲不苟表情嚴肅有如手塚部長的女子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旁。“這不關跡部少爺的事。”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她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少女鬆了手,珠連炮似地發問。
“……恕我不能直言。”
初夏沒再追問下去。既然連未雪的貼身保鏢兼女仆兼秘書都不肯說,那大概就是未雪本人的意思了。
“我姐她會沒事的,對不對?”她輕聲問了一句,接著自己做出了回答:“嗯,肯定會沒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
“本大爺認可的人怎麼會被輕易打敗。”一直緘口不語的跡部開口道,像是回答初夏又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請你一定,一定不能有事呐。
——
紅燈終於不負重望地滅掉時已經是八小時後了。
主刀醫師從手術室中走出,身後的護士們立即將病床推進了重症監護室,慌忙從座椅上起身想去看看的初夏一個趔趄,重心不穩地朝前倒去。
身旁的黑衣女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初夏小姐,請小心。”
“謝謝你,Rima姐。”道謝後再想去看時卻被告知“病人需要靜養”,於是隻得折回主刀醫師那兒詢問情況。
“我們已經儘了最大的努力。”跡部已經先她一步去問了,第一句話是意料之中的台詞。“剩下的隻能看病人自己的意誌了。隻是……”
後來的話超出了預料——
“隻是,雖然這麼說很不應該,但是你們還是做好最壞的打算比較好。”
“……哎?”初夏驚訝地張大了眼睛,腦海中一片混亂,嘴裡無意識地發出了單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