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讓她不安的是,畫兒非但沒有停止追問,反倒問得更起勁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情?伯母,李副官一家,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我每次跟他提到可雲,他都很不高興的樣子。難道說,可雲已經不在了?”說出這個猜測的時候,畫兒自己都嚇了一跳,趕緊捂住了嘴。
“不不,可雲活著,她活得好好的,你放心吧,可雲沒什麼事情。隻是他們家比較困難,目前沒有嫁她的能力,所以她才沒有出嫁的。”文佩上來拉著畫兒的手,有些懇求地說道,“畫兒,不要再管李副官家的事情了,好不好?”
“伯母,我有點不太放心,我想去他家裡看一看,可以嗎?”
“不要去,畫兒,答應我,千萬不要去。你去了,對他們非但沒有任何的幫助,還會給他們增添更大的困擾的。”
畫兒沒想到,自己的舉動竟會給彆人造成這麼大的困擾,當下就有些難過。她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性急了,一心隻想著求得真相,卻忽視了李副官一家人的感受。幸好,她還隻處於設想的階段,沒有真正實施,也算是及時地補救了回來。
文佩和畫兒一起將衣服晾好,拉著她的手進了屋子,又給她泡了杯茶,這才坐下來,輕聲道:“畫兒,我不知道為什麼,對你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其實,我本不該告訴你這些事情的,可是,我看到你焦急的眼神,就實在不忍心瞞著你。其實,可雲她,過得並不是太好。她因為失去了一個孩子,現在神智變得有些模糊,分不太清楚現實和幻想,她總是覺得,自己的孩子還活著。”
畫兒呆住了,母親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也非常明白。雖然母親沒有明白地說出來,但她的意思就是說,可雲瘋了,得了精神病了。怎麼會這個樣子?畫兒真的想不通,從小一起長大的可雲,怎麼會突然之間瘋了呢?孩子,什麼孩子,為什麼可雲會有個孩子又失去了呢?
“可雲失去了一個孩子?為什麼會這樣,孩子是誰的?伯母,你不是說,可雲沒有結婚嗎?”
“嗯,她是沒有結婚,可是,她卻失去了一個孩子,這或許就是她受不了打擊的原因吧。畫兒,不要再追究下去了,可雲的病,隻能慢慢的治,她受不得一點刺激。所以,答應我,不要去李副官家。”
畫兒沒有拒絕,而是點頭道:“嗯,我答應您,我不會去找他們。可是,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會幫的。”
文佩搓著手,點頭道:“畫兒,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關於李副官家的事情。包括我和依萍的事情,我總覺得,你不僅僅是心萍的朋友。你知道太多的事情,你就像是一個和我們一起在哈爾濱生活過的人一樣。”
“伯母,不要追究我的過去。”畫兒搖頭歎道,“您如果想不通的話,就把我當做心萍好了。心萍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就像是心萍一樣,在哈爾濱和你們一起生活了許多年。”
畫兒的話,聽著有些懸,文佩一時分不清是真是假。可是,她卻覺得很滿足,也沒有去追究,她隻希望,自己能一直這麼糊塗下去,一直將畫兒當做心萍來看。正如畫兒所說的那樣,心萍知道的事情,她件件都知道,連自己最喜歡的歌都一清二楚。她除了長得跟心萍不一樣外,其他的,完全就是心萍的翻版。而她的年紀,也正好停留在當年心萍去逝時的樣子,好像那個女兒,從來沒有離開過,如今又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從依萍家出來的時候,畫兒抬頭看看滿天的星鬥,心裡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或許,她應該高興的,母親顯然有些明白過來了,開始有些接受了她是心萍這麼一個大膽的事實了。畫兒覺得,自己今天來,真是向前跨了很大的一步,是一個大大的進步。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告訴母親事實了。而她難過的,則是為了李副官一家,年少時的玩伴可雲,不過七年沒見,居然就變成了一個瘋子。到底她的孩子是誰的,又是怎麼失去的?可雲的遭遇,和李副官拉黃包車的經曆,都讓畫兒覺得很心酸。
回到家時,畫兒才知道,原來自己錯過了一場好戲。小萁中毒的事情,居然扯到了小葳的頭上,還聽得說小葳和素卿大鬨了一場。畫兒聽著老媽子繪聲繪色地描述,心裡有些幸災樂禍。這個素卿,向來不是省油的燈,隻怕這麼一鬨,家裡又沒有太平日子好過了。
畫兒懶得評價什麼,去到二樓敲了敲門,隔著門告訴父親和芊芊自己回來了,然後就往三樓走。剛走到樓梯口,就見二樓的門開了,小葳從房裡走了出來,直接走到畫兒麵前,說道:“周末的舞會,不要忘了。”
他說的話,跟今天的吵架內容一點關係也沒有。畫兒有些奇怪,他難道不想發發牢騷嗎?可是,小葳不說,畫兒也是不會主動問的,反正這個家裡的事情,也不是她一個人能管得了的。倒不如想想辦法,如何讓梅若鴻人才兩空才好。汪眾望這個棋子,雖說用了一回,但誰能保證,不能用第二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