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詹姆顫抖起來。
“……怎樣……”
詹姆忍下淚水。還要十一個小時。他能經受得住嗎?他覺得惡心難受。詹姆知道小天狼星會去嘗試,他將繼續堅持死戰,直到痛苦的終結,但如果這還不夠呢?“怎樣麵對這些?”
小天狼星顫抖著點頭,一驚之下,詹姆突然意識到最好的朋友正在忍淚。
“小天狼星?”他輕聲呼喚。
又一次,給他的回應在痛苦□□中失落了。
“彆放棄。”詹姆懇求。
“我……不——”小天狼星突然痛叫出聲,身體在詹姆懷抱中蜷曲起來。
“怎麼回事?”
“快——”
小天狼星尖聲叫喊起來。
他抽搐得令詹姆幾乎抱不住他。詹姆不顧一切地抓住小天狼星,儘量不放開朋友痙攣的身體。不知何故,小天狼星又在慘叫,詹姆突然有一種可怕的感覺,伏地魔把蝕骨劑設置成了十三個小時之後藥效增強——因為有什麼東西正令小天狼星比之前更痛苦。不過,小天狼星的第三次尖叫聲音低了些,第四次幾乎聽不到——他已經虛弱到無法大喊大叫了,無論疼得多麼厲害。現在他能做的就隻是呼吸,詹姆覺得恐懼令自己的胃擰成了一個球。
突然,大壩決堤,小天狼星早先的自控粉身碎骨。他開始哭泣。
詹姆摟住他。除了這件事,他沒有彆的可以做。有什麼東西告訴他,這是小天狼星第一次放開自己。不知怎的,他知道小天狼星之前從不敢如此,因為他害怕如果自己失控,就再也無法回頭。可是現在,痛苦太多,壓力太大。同時,他們也隻有兩個人,這可能是決定性的因素——他不能永遠將它藏在心裡,這可能是他唯一的釋放機會。因此詹姆緊緊地抱住最好的朋友,儘自己所能,儘管這永遠不夠。
牢房的門最終開啟時,小天狼星似乎要死在詹姆的懷 抱裡了。他毫無規律地打著哆嗦,此外唯一能表明他仍然活著的跡象是他刺耳的喘息和不時發出的嗚咽。詹姆沒有辦法知道過去了多久,但與之相比,一生似乎都是短暫的。攝魂怪飄進來的時候,他們肯定已經接近24小時的最後期限了。這些齷齪的生物的接近令詹姆緊張起來,他試圖讓自己僵硬的身體能在必要時足夠迅速地進入戰鬥狀態。攝魂怪們隻是浮動在牢房邊緣,可他仍然覺得那麼寒冷……
小天狼星□□出聲。
伏地魔邁步走進牢房,詹姆咽回奇怪之極的希冀感。看到黑魔頭出現,他不應該高興,可這意味著已經24小時了,這即將結束了。他們將結束這——
“你準備好投降了嗎,詹姆?”
他叛變的心幾乎要說是,但他的嘴唇說:“不。”
“不?”黑魔王的聲音安靜從容,不像往常一樣寒冷。他聽起來幾乎像個人類。伏地魔慢慢走上前,長長的袍子隨著每一步輕輕沙沙作響。他在詹姆和小天狼星正前方停下,近得傲羅幾乎能觸摸到。“你確定?你會毀滅他的,你知道,而你其實可以拯救他。”
“你知道我不能。”
“不能?”
詹姆再次咽了一口唾沫。激怒伏地魔的結果總是一樣的,而他從來都不是付出代價的那個人——小天狼星,永遠是小天狼星,承受著黑魔王令人唾棄的狂怒的打擊。但他能怎麼辦?伏地魔又是怎麼去定義勝利的?他知道詹姆的回答肯定是什麼內容,因此這位被□□的傲羅保持了沉默。再重複一遍是徒勞的。
“不能什麼?詹姆?”伏地魔的聲音仍然很輕,太輕了,“你認為你不能救他?”他低笑出聲,輕輕搖搖頭,“我並不讚同。四個字就能做到這一點:我將效勞。”
而一個字就能毀滅小天狼星。每一次。詹姆收緊了環著他朋友的手臂,閉上眼睛阻止眼淚流出。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不。”
“如你所言……”黑魔王意味深長地聳聳肩,“雖然有時,我想知道……”
這寂靜讓人什麼也聽不見;詹姆身子一抖。伏地魔臉上閃現出輕淺而扭曲的微笑,轉瞬即逝。最終,詹姆再也無法忍受。
“想知道什麼?”他問道。
“你到底有多關心你的朋友。”衝著顫抖不止、半無意識的小天狼星做出的一個小手勢表明了一切,“你把他扔下遭了十年罪,詹姆……而現在什麼幫他的事情也不做。”
“我——”
令人心煩意亂的痛苦盈滿了詹姆的心,他說不出彆的了。他以前不知道——他從沒有辦法知道——
他無助地垂頭望向小天狼星。他的朋友的眼睛又閉上了,幾乎沒有了呼吸。如果他不是微弱地顫抖著,詹姆會以為他已經不省人事了……但他知道小天狼星是多麼痛苦。他的沉默代表的東西比什麼樣的慘叫都更深入;他已經慘叫不出來了,精疲力儘到無法做出反應。但平靜並不意味著他現在感到的痛苦有任何減弱。詹姆早已明白,小天狼星感覺得到一切,即使他看起來並沒有能力做到。疲憊完全無法屏蔽他的感官。
而我把他扔給了這一切。
“我從未與‘Marauders’分享那份大名鼎鼎的友誼,有時這令我很高興。”伏地魔平靜地繼續,“因為如果我是布萊克,我可不會感激我的兄弟讓我受苦。”
心碎。
“帶走他。”
寒冷。
“不!”
詹姆還來不及強迫他麻木的肌肉聽從命令,攝魂怪們就抓走了小天狼星。終於,攝魂怪到達門口時,他總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詹姆衝向前,無視即將出現在腦海中的那些記憶——“你把他扔下遭了十年罪……”他必須抓到小天狼星,必須帶他離開——
一隻蒼白的手輕鬆地握著魔杖頂上他的臉。這可能是第一次,伏地魔沒有用對小天狼星的威脅強迫詹姆順從,但他沒有時間去想這件事的意義所在。他同樣懶得去想為什麼黑魔頭獨自前來,甚至沒有他親愛的貝拉特裡克斯陪伴。詹姆後退了一步,然後又一步。
“解藥……”他低聲說。
“他得等著。”
“但——”
“取決於你的選擇,詹姆。”冷靜的回應。“你的選擇。”
大門乒地撞上,黑魔頭離開了,將他留在小天狼星的牢房研究著血汙的地板。
一個小時過去了。或許是兩個。他真的沒辦法去分辨。
詹姆能意識到的隻有寂靜。他可以坐下來盯著血跡,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地板是肮臟的棕黑色,一些地方是暗紅,而其他地方更加暗淡。相對而言,詹姆的牢房簡直非常乾淨——但這裡有過多年地獄般的歲月。小天狼星在這個恐怖的地方生活了多久?伏地魔是六年前占領阿茲卡班的……詹姆吞了口口水。六年份的鮮血沾在他正站立的地板上。
他之前並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多麼習慣於慘叫和哭喊的聲音。而現在,它們的缺席正比抱著正經受折磨的朋友更深刻地齧咬著他的內心。他不想坐下,卻也受不了再踱步了。隻要想到小天狼星,詹姆簡直就想去死,無論他在哪裡……
這些話總是在他腦海中出現。
“你把他扔下遭了十年罪……”
“你的選擇。”
“你現在什麼幫他的事情也不做……”
叮當。
牢房門打開,看到攝魂怪,詹姆幾乎有些感激。至少這時他能知道事態如何了。
幸好穿過阿茲卡班大廳的短暫旅途是模糊的,但他覺得他仿佛再也無法溫暖過來了。就連審訊椅上熾熱火紅的鏈條似乎也是寒冷的——痛,但寒冷。詹姆的心是冷的,死一般永遠不變的寒冷。我的選擇。我的錯誤。他聽到很多聲音,卻幾乎無法集中心神。他在需要看到小天狼星和希望溺斃於自己的痛苦中掙紮。我的兄弟。
攝魂怪退開了,留他盯著伏地魔。又是伏地魔,但這一次黑魔頭不是一個人。三個萊斯特蘭奇在後牆站成一排,雖然這次馬爾福不在。也許他沒有耐心留在阿茲卡班一整天。二十四個小時。這個念頭令他猛地從茫然的沮喪中掙脫出來。
小天狼星靜靜地躺在地上,費力地呼吸空氣時不住□□著。他現在甚至不再顫抖——隻是不規律地抽搐。他是不是正走向死亡?詹姆判斷不出。
如果他真死了,你會怎麼辦?一道冰冷的聲音在他腦海中低語。
他將它推到一邊。小天狼星不會死。他不能。“記住,是你讓他受罪的……”詹姆眨了眨眼睛,試圖澄清他的思路。這是否值得?這一切是否值得搭上小天狼星的命?他想尖叫。該死的,為什麼我要這樣做?
“……是你讓他受罪的。”
“二十五個小時,詹姆。”伏地魔說。他的聲音又溫和得可怕了,“你真的希望你最好的朋友去死?”
“不。”他幾乎被這個想法哽住。
“不?”過分蒼白的臉無辜地轉過來,“我認為這會令事情變得簡單得多……簡單的結束,你再也不用選擇到底是要最好的朋友還是要你的原則。”他吐出最後一個詞的樣子像是在念惡咒,“要哪個,詹姆:友誼還是榮譽?”
“背叛朋友的信仰毫無榮譽可言。”最後,他低聲說,可是老天啊,這很難。
伏地魔輕蔑地哼了一聲。“當然沒有。”
小天狼星的□□幾不可聞。
“記住這一點,”黑魔頭平靜地說,“記住,當你違抗我的時候,我甚至不需要抬起手就可以讓他受罪……這麼做總要付出些代價。現在它暫時結束了,是因為我希望如此。不是因為它必須結束。”
他示意。“解藥,羅道夫斯。然後送我們的客人回他的牢房,讓他考慮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