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天。第八天。最後期限錯過,窗戶關上了。很久以前就不見風了,汙穢越積越多。詹姆在牢房牆角令自己儘可能地縮小身體。試圖將令他是詹姆的每件事情的最本質的東西儘可能藏進最深的角落。身邊的一切,寒冷、黑暗、潮濕,積聚在他周圍,將它收攏起來就像用鬥篷遮蔽。他顫抖著。如果他能挖掘地更深一點兒……隻要再深一點兒……他就安全了。即使詹姆知道它隻是空洞的希望,但雖然如此,他還是不斷往深處移動。阿茲卡班不能在這裡碰觸到他,除了它沒人可以。
沉默使人身心俱疲。無論詹姆做什麼,他都無法將那冰冷的聲音趕出他的腦海。
“那麼告訴我,詹姆,最終結果是什麼。告訴我你將讓他死去。”小天狼星痛苦地慘叫。“而你準備讓他被魔藥折磨多久,格蘭芬多?直到他死去,還是直到你屈服?”
詹姆搖搖頭,好像這些天的生活在他頭腦中融合在一起。每件事情都不對勁。
“你被背叛了。”
這句話在腦子中回響。
“你被背叛了。”
“背叛。”
背叛。
但是是誰?誰知道他在做什麼?可怕的寂靜開始沉甸甸的壓在他心頭。他抓住沉默將它也放上他的防護罩。
任何一點微笑的聲音都令詹姆的眼睛不自覺的眨動。腳步聲。混亂聲。遙遠的聲音。寂靜。晚上經常是沒有聲音的。去睡吧,詹姆,他試圖告訴自己。明知道不會發生。至少不是這個時候。
“你被背叛了。”
貝拉特裡克斯似乎突然在詹姆想殺死的人名單上顯得不那麼重要了。他一旦逃離這裡就要去找到那個叛徒。如果他能離開這裡。
我本該已經離開這裡了。
他努力往角落縮得更深一點兒,但沒有地方可以躲。
“而最終你什麼都沒做。你為你的朋友哭泣,然而沒有做任何事……哪一件將持續更長時間,你的反抗,還是他的生命?”
我必須離開這裡。這個念頭徹底的震動了他。
我必須離開這裡。我必須獲得援助。我必須做些什麼。
他將要怎樣做呢?他能帶走小天狼星嗎?他甚至不確切知道小天狼星在哪裡。特彆是小天狼星正在Poenatoxicum影響下衰弱下去。他不得不一個人承受。詹姆思緒電轉。他甚至做了這些嗎?沒有人曾這樣做過。
更重要的問題是:他能承受得起不去試試看嗎?
他不得不假裝伏地魔從未在他夢想中的生活中出現過。
我怎麼知道他不在?
他已經知道了很多事。他們中的許多人會令伏地魔頭昏腦脹。獨角獸小組正在研究無杖魔法;莉莉甚至可以成功施展一點點。這肯定會有幫助。不幸的是,詹姆知道,莉莉能做到的事情並無法在這裡幫助到他。他在這方麵幾乎完全無可救藥,儘管他內心發現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五年級時在阿尼瑪格斯變形上沒有遇到任何困難,而它的核心正是無杖魔法。阿尼瑪格斯。他不知道我的阿尼瑪格斯的樣子。
不,這不可能。有可能嗎?他能做什麼?他可以趁門下一次開啟時衝出去。不。那簡直是最蠢的。攝魂怪的存在會混淆他的思想,而且萊斯特蘭奇家的人會在那裡。不。他體積太大沒法通過柵欄,所以很明白。哦,現在是彼得就好了。他是對的。做一隻老鼠可能是有用的。
他打算乾脆直接去撞門直到它倒下,但這個念頭本身就令他頭疼起來,再加上弄出的噪音很可能會讓他還沒結束就被抓住。。
爬到門邊,詹姆開始研究那個鎖。令人驚訝的是那鎖很簡單。詹姆猜想□□就是用真的骨骼做成的。一個奇怪的念頭突然從腦海中冒出來。小心地聽了聽確保沒有人過來,他變形成一頭牡鹿。動動頭使得他的鹿角在正合適的高度,他用其中一個尖頭滑進鎖芯,試圖撬開它。
工作進展非常緩慢。鎖是古老的樣式,並不想在外力下開啟。而不順手的角度令他做出恰到好處的扭曲和翻轉的動作更加艱難。過了很久,令詹姆驚訝的是,他其實都不期望能起作用了,響起哢噠一聲。希望從他心底噴湧而出,而就在幾分鐘之前,前途還一片黑暗。
如果我甚至開始去想我到底在做什麼見鬼的事情,我肯定無法走到這麼遠。現在不要開始思考了,詹姆。現在開始不要思考,隻要去行動。
變回去,將蹄子換成更安靜的腳,他沿著走廊用人類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跑下去。隻在阿茲卡班呆了一周,他不知道他要去哪裡,隻是跑。他曾經在伏地魔占領之前到過這裡,試圖依靠對物品位置的記憶找路。在這裡右拐……沿著走廊……那是攝魂怪們經常拖著他走過的地方。
詹姆在一扇門前停下。他不記得這裡有一扇門。在旅程的這一階段,他經常在攝魂怪們引起的記憶恍惚之中。他試了試門把手,毫無意外地發現它鎖著。笨重的門閂隔開整個部分。他能看出它是一個氣閘式的禁閉。他必須穿過兩扇門才能逃脫。
一邊詛咒伏地魔將他投進高度防護的牢房,他一邊開始努力用鹿角撬開鎖,祈禱沒有人會聽到動靜。這大概花掉了數個小時。詹姆覺得他像是被一千雙眼睛看著,在他站在那裡移動頭部以細膩的動作打開門鎖機製的過程中。當第二個鎖哢嗒一聲打開時,他幾乎要緊張的崩潰了。
左轉。你總是在這裡左拐。上吧。跑,跑,跑。
儘可能安靜快速地跑向前,他努力不在路過審問室的時候畏縮,並抵抗住了打開經過的每一間牢房的強烈欲望。他知道如果他自己走機會是最大的。該死的如果我一個人最好。如果能逃出這該死的走廊我的運氣才最好。
在走廊儘頭,右側是另一扇雙層門。歎口氣,明知道這很可能就通向將要死去的小天狼星,他的手已經自動繞上了門把手。當它打開時詹姆差點跳起來。萊斯特蘭奇沒有鎖上它。他沒有懷疑,也不敢質疑。飛快衝過去,他嘗試開第二道門。門開了
一頭衝進他看見的第一個門,詹姆的心臟怦怦直跳。拉開金屬手柄,他的鼻子立刻抗議起幾乎撲麵而來的惡臭,雖然如此,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跳進黑暗之中。有樓梯通向下方。它們咯吱咯吱響的厲害,他剛將身體的重量放上第一個台階就因為噪音而退縮了。小心地一直保持背靠牆壁,詹姆一次隻滑下一個台階,直到他到達底部。
當聽到劈啪一聲,他低頭看。黑暗中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但他認為他能辨認出地板上某些灰白的物質。他在地板上摸索著。骨頭。有些上麵還帶著血肉。這肯定是傾倒死去的囚犯屍體的地方。
有多少善良的人在這裡?我錯過了多少?
踏下最後一級台階,他弄出巨大的水花四濺聲。發現自己浸在齊胸深的汙水中,他終於明白那股惡臭從何而來。下水道。他正處於下水道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他摸到牆壁。地下管道分出兩條向左。選了右側的唯一一條路,詹姆儘可能快地穿過淤泥,隻要他能把腳拔出來,在人的形態和牡鹿之間來回切換。十分鐘後,陰暗之中開始滲透出光芒。
他們告訴你那是什麼?向著隧道儘頭的光線走?
綻開微笑,他認為這是自他在阿茲卡班首次蘇醒後的第一個笑容,詹姆加快了速度。最後幾步他被自己的腳絆倒了,栽倒在汙水中。撐起身子,他來到一個柵欄前。通過柵欄他能看到大海、藍天。那兒是一個碼頭。穿堂風吹過。儘管它寒冷刺骨,吹在詹姆臉上仍讓他感到滿足。
詹姆嘗試將頭穿過柵欄,儘管他猜想他並不適合。縮回頭,他再試了試一隻胳膊。他儘力扭曲著身體,然而還是不行。歎口氣,他一拳砸在欄杆上。外麵的世界如此接近,然而,又那麼的遠。
不想在如此接近自由的地方被打倒,詹姆試圖找出辦法開啟柵欄,但它封鎖得很堅固。無論他多麼用力推拉搖晃,仍然無法移動分毫。沿著柵欄四周摸索,他找到了關鍵。一個控製杆。詹姆的手握在控製杆猶豫。如果我拉動這個他們沒有辦法知道吧。
詹姆拉下控製杆,看著它跡近慢動作的方式直到柵欄開啟。自己提著精神等待警報,他等著被拽走。什麼都沒有。一片沉寂。詹姆笑了。翻爬出去,他大笑。大風從他身邊刮過,他的眼睛快速掃過碼頭。那裡沒有船,不過他也沒有期望過能那麼幸運。
沒有時間思考,詹姆衝向碼頭,躍進寒冷的海水裡。刺骨的寒冷對他的生理係統是一個刺激,但他開始竭儘全力拚命遊離小島,用碼頭作為方向參照點。
北海海水是無情的,然而詹姆勇往直前。一下一下劃著水,他努力挑戰著自己的極限。他知道設得蘭群島就在大約20到25英裡外。有多遠?
一直遊泳向前,他的胳膊開始疲勞。詹姆不再感到寒冷;他的整個身體已經麻木了。幾乎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疼痛也不會立刻被發覺。已經有十英裡了嗎?儘管他開始遊泳的時候太陽還沒升起來,現在它已經高高掛在天空中了。
突然,甚至麻木的軀體都感受到疼痛。結果手臂和腿仿佛燃燒一樣,他努力向前。隻要再遠一點。這有20英裡了嗎?肯定已經有20英裡了吧。太陽將要落山。為什麼他還沒到那裡?難道洋流將他帶離了方向嗎?
每一次他抬起胳膊,腿部打水,身體都感到極大的痛苦。再劃一下。你能做到。設德蘭群島。自由。小天狼星。再來一次。太陽緩緩滑下地平線。已經冰冷的海水變得越來越冷,詹姆的意識開始恍惚。隻要……再遠……一點……
詹姆沉入黑暗的大海。我不明白海水是多麼溫暖……他想著慢慢墜落。這是黑暗的海洋蔓延成黑色的無意識世界時他的最後一個念頭。
詹姆蘇醒時,每一塊肌肉的感覺都像在著火,侵襲他的身體,令他有奇怪的感覺自己是多麼冷。他的長袍仍然浸透了海水,但他卻不像他所恐懼的,身處海底。我做到了。一定有某個人拉我上岸。哦,我幾乎無法動一動。
詹姆慢慢睜開眼睛,讓它們適應光線。然後立刻又閉上眼睛。不。這不可能。不,不,不,不。我在說“某人”時就該更具體一些。“某人”顯然是伏地魔。被綁在審訊椅上,他又回到了阿茲卡班。
“歡迎回來,波特。遊泳遊的爽快嗎?我們非常想念你。”那個惡魔說。“哦,假裝你睡著了是沒用的。我非常清楚事實上你醒著。睜開眼。”
詹姆仍然緊閉雙眼。“我說了,睜開你的眼睛。你不想立刻試探我的憤怒吧。你知道如果你這麼做,誰會為此付出代價。”詹姆的眼睛顫了一顫睜開,幾乎同時。“不錯。”
伏地魔正站在他正前方,小天狼星受儘折磨被綁成一團扔在他腳下。他的眼神燃燒著狂怒的火焰,僅僅是勉強控製住。“我高估了你的智力,波特。不僅是你愚蠢到試圖去做某些事情例如有勇無謀的逃亡,你把他留給了我,你引發了警報,而且你遊錯了方向。鑽心剜骨。”小天狼星在地板上痛苦地扭動;一天多Poenatoxicum的影響和鑽心咒同時作用下,合起來的效果令他虛弱到無力喊叫。通常,詹姆會在沒有新鮮血液湧出的狀況下找到安慰感,但現在,他隻知道這意味著小天狼星有時連尖叫的力氣也沒有,否則他仍然戴著的口鉗會讓他血流滿麵。
詹姆咬住嘴唇。無論他說什麼都隻能讓事情更糟。
“不為你自己說些什麼,波特?你對我隱瞞了一些事不是嗎,尖頭叉子?做一頭鹿而且讓我知道這個小秘密。你已經成為一名阿尼瑪格斯多久了?作為一頭鹿和莉莉在一起的夜晚恐怕很難熬吧。”一口氣哽在詹姆胸口。這不太好。非常不好。
“我……”詹姆結結巴巴地迸出回答,但無話可說。伏地魔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幽默感?
“鑽心剜骨。”伏地魔又在小天狼星身上丟了個咒語。
“那麼告訴我,尖頭叉子。”伏地魔幾乎尋常交談般地說,一直沒有撤開咒語。“你是尖頭叉子。一頭牡鹿。彼得已經注冊是一隻老鼠。他被叫做蟲尾巴。而月亮臉是狼人,現在那是很明顯的。告訴我。”地板上小天狼星在顫動。“為什麼他叫做大腳板?”
“它……它僅僅是個昵稱……”在伏地魔打斷他前詹姆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