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的最後期限已經過了三天,莉莉決定告訴哈利真相。大多數部裡的來訪者對她露出的憐憫表情最終令她厭煩了,她對康奈利·福吉疾言厲色,告訴他她對他那些善意的慰問的真實感覺。他這是試圖使她的生活因此而淒慘,但她根本不在乎。不是現在。目前,追加的痛苦是一個相對概念。
當她告訴鄧布利多她的計劃,他同意陪她去霍格沃茨,聲稱他與校長有工作要談。因此在四點鐘,一天裡部長辦公室正式關閉的時候,莉莉·波特和阿不思·鄧布利多通過飛路網來到霍格沃茨。僅僅邁入火焰這個動作就令她的心因恐懼而砰砰亂跳,但莉莉已經作出決定。哈利應當知道,他十一歲了。父母可以在三歲孩子麵前掩蓋可怕的事實真相,但哈利現在是一個霍格沃茨學生,他知道什麼是戰爭。他也知道他的父親在這一次中的角色,一直都是。
要麼現在就做,要麼永遠放棄。從校長辦公室的壁爐爬出來,莉莉以擁抱致意,而鄧不利多莊嚴地與他握手。
“我想你已經聽說了?”萊姆斯問。他臉上的表情清楚表明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但仍需確認。一時間,鄭重地藍眼睛迎上莉莉的目光,他們的想法是一致的。除此之外哪怕什麼都行。
“阿拉貝拉雖然儘她所能了,但已經過了十天……”她深呼吸一下。最好在崩潰之前把話說開。“哈利需要知道真相,”莉莉低聲說,坐在椅子上,努力抵抗想將頭埋入掌中的強烈願望。哈利需要她堅強。
“他應該在他的宿舍裡。我可以去帶他過來。”萊姆斯溫和地說,輕輕握了握她的肩膀。她從未如此感激過詹姆這個安靜的朋友,她的同學們可能會低估,但莉莉知道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之一。“如果你們需要,這裡有茶。”
“謝謝,萊姆斯。不過,當你帶回年輕的波特先生後,我認為你我需要去散散心。”鄧不利多冷靜地陳述。鄧不利多坐到莉莉身邊,給他自己倒了一杯茶。他表現的很沉著,但她能看出他眼神中些微不同——冰晶樣的藍和鎮定表麵之後,有著某種深沉的關注,某種令莉莉不禁顫抖的含義。萊姆斯明顯也看到了,但他點點頭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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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預言家日報上刊登了那篇文章之後,格蘭芬多塔異乎尋常地安靜。即使弗萊德·韋斯萊和喬治·韋斯萊也被壓抑住,僅僅對讓他們煩惱的兄弟珀西弄了一個惡作劇。然而,剩下的Misfits成員僅僅為了哈利守在這裡,當語言不是必需之物時,提供無言的支持。他真的非常感激這一切,儘管他明白他拙於表達。
這間一年級學生的宿舍尤其安靜。哈利坐在他的床上,翻看在十一歲生日那天父母送給他的相冊,它可以隨時提醒他,他們就在附近。可是他拒絕哭泣,因為十一歲的男孩子們不會哭。此外,他的父親仍然活著。隻要他爸爸不死,一切都會好的。
門開了,他同為一年級的同學納威·隆巴頓走進房間,將書包扔到自己床尾。
“看,哈利,”納威輕聲說,脫下校袍拋到地上,換上一件毛衣。
“你怎麼做到的,納威?”哈利突然問,小心地將相冊放到一邊。
“我做的什麼?”納威困惑地文。
“假裝一切都很好?你的爸爸也在那兒。他比我爸爸在那兒呆的久多了。但你……你表現得就像一切都很順利,明天早飯就能收到他給你寄來的信,那封信會讓你大笑以至於噴赫敏一身南瓜汁。你是怎麼扮演的?”哈利問,聲音中混合著失望和絕望。情緒令他的語調比平常高昂,但他無法注意到這點,即使這會令馬爾福嗤笑。納威沉默了一分鐘。
“實際我不知道。我隻是那麼做了,因為我知道我的父親希望我這麼做。他在完成他的工作。媽媽、奶奶和我知道要冒什麼樣的風險。而且我明白費格太太真的很努力地試圖找到把他救出來的辦法。大部分時間假裝他僅僅是在做秘密任務因而無法給我們寫信並不是很難。”納威回答,試圖讓語氣顯得不在意,但他的聲音明顯包含傷痛。以及哈利以前從未注意到的疲憊。我怎麼沒有覺察到呢?
“每個人麵對我都擺出那種就像他已經死了似的表情。我討厭這樣!”哈利突然說,沒能控製住自己。
“我明白。但你過一段時間就會習慣它,而且斯內普教授絕不會這麼做。那很滑稽,不是嗎?他對你的態度一如既往,儘管那很恐怖。至少他沒表現得當我們是玻璃做的。”納威知道這沒什麼幫助,但他了解哈利的感受,而且顯然希望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房間再次籠罩在沉默之中,直到敲門聲打破寂靜,門開了。兩個男孩看到校長站在門口時立刻跳了起來,強烈地意識到他們的房間是多麼淩亂。
“盧平教授,發生什麼事了?”兩個孩子都不想去思考為何校長親自來到他們宿舍,無數駭人的事情飄過他們腦海,尤其是某兩件。
“不,沒發生什麼事。”萊姆斯和藹地說:“哈利,你媽媽在這裡。她需要跟你說些話。”他頓了頓,於是哈利能看到‘盧平教授’表情恢複。“很抱歉打擾你,隆巴頓先生。”他冷靜地說。
另一方麵,納威虛脫般倒在他的床上,臉色蒼白。哈利一直認為他緊張不安甚至有一點笨,但他理解另一個男孩。這是第一次。至於今天,至少他的擔心並沒成真。他可以希望再長一點——直到希望成了傷害。哈利在跟著校長離開塔樓前幅度小小地對朋友揮揮手,試圖忽略從四麵八方而來的好奇和同情的目光。
“是不好的事情,對不對?”哈利輕聲說,注意到他父親的朋友臉上出現痛苦的表情。
“你媽媽會向你解釋的,哈利。然後你可以自行判斷。”盧平教授回答道。餘下的路程是沉默地,但各種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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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一道接一道的走廊中穿梭前行的時候,萊姆斯小心地注視著年長的巫師,表麵上他們是以孩子們特有的毫無目的的漠然態度移動。是孩子們和鄧布利多,他對自己說,儘管在這種境地,還是微微笑了。這個念頭對減輕內心的沉重略有幫助,萊姆斯立刻對鄧布利多的到場充滿感激。無論魔法部部長前來的意圖為何,這輕鬆的一刻就值得一切代價。
最後,當他們漫步到一個廢棄的走廊上時,鄧布利多開口道。
“我不會呆在這裡,萊姆斯,如果我不認為未來極為重要。”老人輕聲道:“即使莉莉……莉莉不需要我在這裡。但你需要。”
萊姆斯說:“我?”
“是的。而且霍格沃茨也如此。”藍眼睛——擔憂地不再閃爍——四麵觀望,似乎將一切納入眼簾:牆上的每一幅畫,家具上的每一星塵埃,陳舊油漆的每一塊剝片。“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烈。”
有一瞬奇怪的沉默,但不知何故,萊姆斯無法將這些詞彙解讀為鄧布利多會逗留。他不能;他們都知道——儘管他的聲音充滿渴望,但他們都知道他不想。米涅娃·麥格的死撕裂了他的靈魂,最終迫使他離開了他最熱愛的事業。最後,她的被謀殺使鄧布利多想將自己、自己的生活重重包裹,遠離其他……而這其他意味著整個世界。他當然愛霍格沃茨,一直都愛……但學校不再占據他生活中同樣的位置。霍格沃茨將永遠控製他的內心,但前校長不再在此停留。儘管如此,他聲音中的憂鬱容忍令萊姆斯吃驚。
“阿不思?”
“怎麼,萊姆斯?”毫無猶豫地回答,但鄧布利多的眼睛中充滿悲傷。
他保持聲音柔和:“你為什麼過來?”
“我已經回答過了,親愛的孩子。”蒼老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但光芒迅速消失;萊姆斯立刻明白這是被迫的。恐懼令他的心怦怦直跳——沒有什麼事能令鄧布利多如此困擾——但他冷靜地控製住了自己的感情。
“不,你沒有。”校長平靜地回答,試圖微笑:“而我很難再說是個孩子。”
“和我比嗎?”終於,老人的笑容貨真價實。他吃吃的笑了:“每個人都是。”
“你很難過。”
“難過?”
萊姆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是的。”
“那麼我是。”鄧布利多歎息:“但也許不是你相信的的理由。儘管如此……霍格沃茨確實需要你,而且正是時候我停止回避這個問題,不是嗎?”
“我們去某個地方。”
“某個地方或者所有的地方。”他的前任確認,“但沒有地方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