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那麼喜歡太子,如今卻被太子的爹給臨幸了,在被臨幸那一刻,她該有多絕望。
鼻子一酸,我差點落下淚來。
他娘的,這該死的宮,這該死的餿飯皇上!
腳步沉重地回了雲汀殿,我坐在廊下,看著天井上空那一小仄藍天,怔怔地,什麼也不想做。
那天,我不知道是怎麼過的,天黑的時候,我走到水汀殿,殿門沒有關,裡麵黑呼呼的,大概是離開前忘了關門。
我抬頭看了看天,明明是十五,卻不見圓月,星星也不見一顆,暗沉沉的天空,和一個月前的明朗大不相同。
才一個月而已,我就體會了什麼叫物是人非。
猶豫一下,我還是走進了水汀殿,也不知是想追憶點什麼,還是想怎樣,總之,鬼使神差。
摸著廊柱坐下,回想著那個月夜,我們舉著酸梅湯遙敬月亮,雅然簫聲動人,悠然笑語嫣然,明明是發生在不久前的事,怎麼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怔忡中,東殿傳來一些聲響,我心下一驚,轉著身子隱到了廊柱後。
“你到底怎樣才會夠!”
是悠然的聲音,極力壓抑,卻抑不住其中的傷痛。
“你是鐵了心要定我的罪?!”
回答的,是太子的聲音,同樣壓抑,卻讓人覺得有被冤枉的憤恨。
“你為什麼要來招惹我們,我求的,不過是在宮裡姐妹相守平安度日而已,為什麼連這種小小的願望也要剝奪!”
悠然哽咽,帶著指控,泣不成聲。
“悠然,悠然,不要哭,不要哭。”
不知太子做了什麼,悠然突然拔高聲音:“放開,你放開我,放手!”
隨著“嘭嘭”兩聲,有人似壓到了椅子,跌出悶響。
良久之後,太子悠悠道:“悠然,你該知道,這輩子,我都不會對你放手。”
“你閉嘴!”悠然聲嘶力竭,是我從來無法想象的激烈。
太子歎了口氣,略帶疲憊:“就算我閉嘴,也改變不了我喜歡你的事實。悠然,你不能因為雅然喜歡我就將我推開,這對我不公平。”
“閉嘴閉嘴!”悠然哭喊著,不要他繼續說下去。
“無論你信不信,雅然的事,和我沒有關係,是皇後給她下了藥,將她獻給了父皇。確實,我承認,得到消息時,我心底是有一絲絲高興的。隻要雅然留在了宮裡,你就不會棄她而去,所以,隻要你能留在宮裡,我怎麼會不高興?悠然,陪我留在這座宮裡,好不好?”
說到最後,太子竟露出了乞求。
悠然隻是哭,沒有回答。
得不到回應,太子的語氣突地又強硬起來:“無論你願不願意,這個宮,你是出不去了。就算是這批秀女全都出了宮,你也不會成為其中一個,你最好儘早認清這一點,我絕不允許你成為彆人的人,就算是死,你也要陪我死在宮裡。”
回答他的,是悠然一連聲的低吼:“滾!滾!滾!”
這天下,敢對太子說“滾”的,恐怕隻得悠然一人。
不知沉默了多久,太子淡聲道:“好,我走,你今晚一個人住在這裡,一切小心。”
稍頃,東殿的門打開,一個身影閃了出來。
我屏著呼吸,一動也不敢動,直到太子消失,我才揉著發軟的腿腳,輕輕緩緩地出了口氣。
無意中偷聽到這樣的秘密,我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說幸是因為,這件事給我敲了個很響的警鐘,後宮如此殘酷,務必遠離皇後娘娘。說不幸,則是因為,萬一被太子知道我發現了他的秘密,我這小命恐怕難保。
不敢輕舉妄動,我窩在廊柱後,努力與黑暗融為一體,隻盼著夜深一點再深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