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花本來以為,話說到這裡,皇帝也該放過她了,誰知道他老人家隻是轉了個身,然後用她看不見的表情問道:“你覺得嬴政這個人怎麼樣?”
嬴政?陶花幾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應該不是她出現幻聽了吧?
上下五千年曆史,就她陶花所知道的嬴政,除了那個千古一帝秦始皇還能有誰?
但是……這TMD不是架空曆史嗎?-_-|||
“兒臣……不明白父皇所指何人?”陶花心中忐忑,她可沒興趣鬨笑話,保險起見還是先問問清楚吧!
皇帝回頭看了陶花一眼,然後又將目光投到墨羽塵的身上,對方會意地搖了搖頭。
“如此……那懷翼你先給她講講那段曆史經過吧!”皇帝開口道。
“是。”
……
墨羽塵講的這段六國曆史頗為生動,但陶花卻越聽越覺得頭皮發麻,越想越覺得心驚肉跳。
這確實就是她所知道的春秋戰國中的一段曆史,雖然在六國滅亡的時間跟統轄範疇上有些微出入,但總體走勢卻是一樣的,尤其是秦王統一中原後這十一年所施行的民政新法與軍事裁決。當然,最後他也沒能多活一年,同樣死在了第五次東巡的沙丘行宮。
如果說,大慶的文化製度也是從那裡發展下來的,那曆史的斷代又是從哪裡開始的呢?從秦王統一到大慶立國,這之間又走過了多少個分分合合?
可惜的是,故事到這裡戛然而止,既不知道是誰打倒了秦帝國的暴政,也不知道是誰重新掌握了統一天下的權柄。
陶花突然覺得有些心酸,當她以為一切都不過是信手拈來,現實卻告訴她這裡跟你那裡是有偏差的;而當她認定可以在這未知的世界裡為所欲為,卻又有人信誓旦旦地說,我所知道的跟你所知道的,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同。
作者,你耍我麼……
“如何,可想好了?”有人催促道。
陶花迷茫地抬起頭來,迎麵而來的是皇帝探究的眼神,以及滿室期待又略帶戲謔的目光,有多少人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來等著她回答的呢?
陶花沒有心情去想,她隻是微垂了頭,恭謹地道:“父皇請恕兒臣淺薄,未能在這一時半刻內透析其中關鍵。”這個回答應該並不過分吧?換了彆人對一件從未聽說過的人事物進行評價,也總是需要時間研究的。
但這樣的推測也說明了她不夠了解這位皇帝。有些人,當他認定了你的時候,就算是用強的,也必然會想方設法撬開你的牙齒,而偏偏這些人還有權力讓你無法拒絕他的要求……
“時間不夠是麼?那朕等上一等也是無妨!”他這樣說道。
陶花暗汗,這是強人所難麼?
“兒臣所需要的時間,可能……不止一會。”她這樣回道,您老不是一向公務繁忙麼?能等多久?
“那……便叫禦膳房準備今日的晚膳到這裡來吧,朕也好久未同兒女們一起用膳了!”皇帝一臉慈祥地接道。
“……”好吧,這回是我服了您了,皇帝老爹!
都說當官的即是流氓,此言誠不欺我!若堪比天下流氓,唯此人最大!
“呃……兒臣突然又想到了,若父皇不嫌棄……”陶花婉轉道,她已經能感受到被自己拖累的眾兄弟姐妹的憤怒了……
“說吧!”皇帝也不含糊,略略一笑,有幾分得逞的味道。
“對於嬴政這個人……”陶花稍微整理了下思緒,開口道,“兒臣覺得,應說是七分過,三分功。”
其實陶花有些不太明白,說到秦王統一、六國滅亡的問題,首先關注的大抵都是六國為何會破滅至此,秦國又為何能長驅直入地入主中原,要是皇帝也問這個,她還能理直氣壯地拿《六國論》裡的 “六國破滅,非兵不利,戰不善,弊在賂秦。賂秦而力虧,破滅之道也。”來忽悠一下,但他卻偏偏問的是“嬴政這個人怎麼樣?”,有什麼特彆意義麼?
“哦?”皇帝撚了撚胡子,奇道:“他人都雲始皇乃七分功,三分過,獨你說他是七分過,三分功,為何呢?”
隨皇帝一同來的那幫人也是同樣的驚訝與疑問,秦子敬更是帶了不屑,仿佛在說:“看吧,又開始胡扯了!”
陶花不理會他們,自顧自地道:“若論及秦國吞噬六國,最後成就天下一統大業,實非始皇一人之功,其六位先祖亦是功不可沒!”
皇帝聽完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沉吟道:“此言似乎有幾分道理,你且說來聽聽!”
陶花於是繼續道:“其六位先祖中孝公得一隅、用商鞅、行變法;惠文王破合縱;武王敗韓國、東進中原;昭襄王弱趙國、采範雎之‘遠交近攻’戰略;孝文王未有敗績;莊襄王建三川、再弱趙國;及至秦王,已是水到渠成、大勢所趨。嬴政,不過是做了一件他該做的事情罷了!”
皇帝疑道:“前麵所說倒是無所不妥,然始皇一統天下之功績乃有目共睹,雖非獨功亦是一功,怎能草草了之?”
陶花笑道:“父皇所言極是,確實有功,算得一分。”
皇帝挑眉:“隻有一分?依朕看,此功可抵其萬錯!”
陶花道:“誠如我之前所言,秦國承六世先祖之恩,所鑄功業為其一統之大勢已做了必要準備,此時唯獨缺少的,便是有一人能將他們未竟的事業圓滿完成,而嬴政,恰好站在了這個點上,若一定說他有什麼過人之處,那也許是他超乎常人的君王魄力與政治腕力吧!”
皇帝啞然,這……也行?
“既然這裡算一分,那另外兩分呢?”皇帝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