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也已經一個禮拜沒有來上學了。
景顏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菊的病禁不起這樣的折騰的。
蘭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今天早上布告欄裡貼著自己和忍足昨天的照片,拍的還真不錯,背景是燦爛如染的天邊和飛雪的櫻花,忍足牽著自己的手,臉上是難得的溫柔,墨藍色和純黑色的頭發就那麼交纏錯結——以一種橫亙的突兀的姿勢在宣告。
她知道蘭不會怪她的——或者說她相信她與蘭之間的那份默契與信任。
但今天的蘭卻是出奇的安靜,她突然就開始忐忑不安,她知道忍足在她心目中有多麼重的分量。
“走吧,我不想上課了。”鈴蘭扯了扯她的衣服,於是一個肚子痛,一個陪同人員就那麼出去了。
鈴蘭依然走在她的前麵,紅色的發根上依稀是銀灰色的影子——無論再怎麼掩飾,無論再怎麼自欺欺人,依然必須以此種方式來撕碎自己的麵具——哪怕痛徹心扉。
“顏兒,當你走向我們的時候,你就是我們的同伴。”蘭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世紀傳來,藐遠而輕微
“無論如何,都不離不棄。”
“所以請你不要,心懷愧疚。”
“顏兒,若不是你,我們就早已丟失在人流之中。”
景顏眉梢上揚,
連言語也都變得蒼白不已。
“不愧是我的鈴蘭——但現在要擔心的是菊啊。”她的病危通知書已經下達了,昨天晚上她和鈴蘭守了菊一夜,鳳在那兒死命把她們趕到學校的。
要死,現在哪兒去找給她移植的心臟?
“菊——她從小就很勇敢的,雖然是我的妹妹,卻是她一直在照顧我,所以,她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的。”景顏看不清她的眼睛,不知道那裡是不是可以透過陽光的藍。
景顏不知道她的聲音何以如此鎮靜,昨天也是如此——仿佛病房裡躺著的不是鈴菊一般,饒是她如此冷心之人,依然不肯放手青藤讓他去天堂——一定要把他拴在身邊,她是如此自私的人,人世煩擾,她卻百折不撓。
情到深處,或許便如此一般了。
也許菊若真的熬不過去,說不定蘭也會陪著她的
她們兩個是世上彼此的唯一,隻是自己還有一個青藤。——便做不到那麼灑脫的
下課的聲音居然是帕各尼尼的小提琴曲——她從未發現的美麗和疼痛的音符。
“不過——今天是怎麼了?”下課的人流沒有湧向幾個高危地段,——那似乎是校門口?
“喂喂,你真是白癡啊,薔薇學院的網球部今天趕過來打練習賽的消息已經在布告欄裡貼了快一個月了好不好?——”鈴蘭拉起她的手便往人流的方向走——手心卻是出奇的冰冷“我要讓你融入人群——不然以後你一個人該要怎麼辦呢?”聲音是很低的,她沒有聽得很真切,總覺得這個時候的蘭果真如她的名字一樣——幽然綻放。
有很恢弘的聲音,“ATOBE,ATOBE……”,女孩的聲音原來也可以那麼震撼人心。
她一直以為,很多女孩對著一個男孩尖叫的場景,一定會讓人聒噪的。
她此時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站在她們之外,注視著她們的鼻翼上有一層淺淺的汗,眼睛裡有乾淨的癡迷,連那些洶湧的愛,也那麼讓人
觸目驚心。
眼睛裡似乎有溫潤的光。
如果我可以,也想和你們一樣,勇敢去愛。
然後是一個響亮的響指——瞬間讓她的視線拉了回來,然後注視著那個如阿波羅一樣耀眼的男子,隻是眼底卻一片晦暗的冰冷。
他的旁邊是那個柳前百惠,如此如同一個公主一般站在王子的身邊,站在她的王子為她擋下的一片陰涼之下。
然後她似乎聽到了一些閒雜煩擾的聲音——她看不見門口是什麼樣子——外校的人估計已經進來了,——那些女孩自動讓開形成一條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