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蘭在屋子裡坐臥不寧,已用過晚飯,王詡坐在一邊椅子上喝茶,格外有雅興,嘴角還帶著微笑,他今日裡一天都這個樣子。想必那個穆公子今天一定會出現,如果王詡一直在屋子裡,怎麼想個辦法支了他出去才好。
王詡想著今天一天,千傾雪對他都和和氣氣的,甚至晚飯時大家一起用了飯,青若並沒有什麼不高興,倒是陳蘭有些不陰不陽的,王詡哪會放在心上。平生第一次,他覺得有一種極暢快的感覺,甚至比少年時遇見陳蘭還要歡喜,那曾經是他平生第一得意的事,如今隻好將她往後挪一挪。但想到自己有婦,青若也會有夫,便又惆悵起來,不禁後悔不已,難怪老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一夜裡鏢隊眾人都緊張萬分,劉掌櫃更是徹夜不曾睡。他曾身受慕容寒大恩,便對小主人的事格外儘心,但有一點風吹草動,定然要仔細查看。出乎意料的,竟然一夜平安,天一亮大家都放鬆了警惕,雖疲倦臉上卻都帶了淡淡的笑意。
安穩睡了一夜,起來看見千傾雪正在院子裡練功,青若便笑道:“小師叔,我陪你過幾招可好?”
千傾雪覺得正好可以給她增些對敵的經驗,笑著答應了。
青若如今便如空有寶山,卻拿不出來。千傾雪便循循誘導,一起一落,一來一往,無不細細說明。
王詡出來看他二人打得興起,空自羨慕不已,奈何自己三腳貓的功夫,連使出來也覺得丟人。看千傾雪英姿勃發,連那最普通的把式使來也變化萬千,更是心裡後悔自己當年不努力。再看青若,一經點撥,便如臂使指一般學得極快,隻是內力一時不能收發自如,架式卻已經有了七八分。千傾雪便站在旁邊指點,看她將《天山密經》的剛字訣和柔字訣並在一起用時,雖然尚不能運轉如意,但也進步不少,略窺門徑。
一時用過飯的鏢師和慕容家的弟子都過來觀看。李四娘看了技癢,也有心教自家姑娘,便道:“小姐,俺來給你喂喂招。”
青若笑著應了,左手起勢跋折羅手,右手白蓮華手,寶相莊嚴,極是華麗。四娘讚道:“小姐這番使來,如觀音菩薩親降,真是美哉!”
千傾雪更是歡喜,青若使得這套手法乃是天裕大師從佛祖四十二手眼變化而來,名為四十二天手;青若原本聰慧,當日學這套手法時,不過用了三天時間,便將一套手法全部記了下來,平時她練習最多的也是這套功夫,想是極為喜歡。
四娘乃是峨嵋弟子,擅使劍,今年三十多歲,乃是慕容寒親收的家人,也曾受過慕容家的恩,是洛陽金寶來綢緞莊的女老板。
兩人一個快劍淩厲,一個手法柔美如神,看得眾人喝彩連連。青若越施展越覺得這套手法之神奇,想起那日小師叔對陣歡喜二公公時,仿佛也是用的這套手法,隻是當時自己拘泥與手勢的外相,卻不曾體會到,無論何種武功,都應當隨機應變才是。
王詡看得目瞪口呆,一顆心兒卻如浸在了冷水裡——連青若都有這般功夫,自己豈不慚愧?暗自下定決心到了青州一定要不怕苦累,和王競堯好好學習一番才行。
陳蘭一夜不曾睡好,然而那穆公子終不曾來。她鬆了一口氣,王詡道要出去用飯,她便說不餓,留在房間裡坐著,又命小春和小雲不必過來伺候,兩個丫頭歡喜得先出去用飯去了。
“王夫人想得如何了?”穆公子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陳蘭正在發呆,叫他嚇了一跳,急忙去將門拴上,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