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青若並千傾雪回了泰山老家,就要鏢隊的人捎了信給江南月,免得掛念。
慕容寒夫婦這邊剛得到消息,族長過來說道青若卷進江湖是非,言語中多有不滿。慕容寒哪裡顧得上理會他臉色,心裡隻是擔心青若的安危——若不到危急關頭,若兒絕對不會動用家裡的人手。
劉掌櫃幾個人到了泰山慕容府細細稟報往來經過。聽說青若如今已是無恙,慕容寒和夫人長出一口氣,心下頓時一鬆。及至聽劉掌櫃講完,兩人對視一眼,又開始擔心,那劫走青若的人,是哪路神仙?
千傾雪一路上也早晚幾次問過青若,當日劫走她的人是誰?青若隻不肯答,千傾雪也是無法。
為何不肯說?青若是不想再叫人替自己操心。那個廣陵王分明是自己惹來的煩惱,又是權貴中人,輕易不要招惹的好。
一路上兩人有時騎馬有時乘車,也不拘哪裡,隻要地方乾淨便可做宿處。偶爾前後不著店,千傾雪也備得有水米等物,不會餓著。
如此路上遊蕩了五日方才到家,慕容夫婦自是歡喜不已。青若回自己房裡,見房裡清新如故,桌子上還擺著一束綠菊花,一摸床上被褥,乾燥如故,便知母親定是安排了人日日打掃。還是家裡好呀,她心裡歎息。
“小姐,夫人叫你去前廳用飯。”一個笑容滿麵的丫頭走進來,正是慕容夫人麵前得意的丫鬟,名喚可意。
青若換上一身家常衣裳,可意上前幫她將頭發挽個墮馬髻,隨意插了幾支點翠釵,領著幾個小丫頭一起陪著上前廳去。
再說長安城裡,廣陵王府。
聽聞青若已是回了家了,李淳放下心頭大石。一麵傳令命暗中的春夏秋冬四子繼續跟著,一麵思量王競堯傳來的信。王競堯信中言,舒王的人馬不會善罷甘休。李淳笑,等得就是他出手。一旦舒王李誼有了把柄握在自己手裡,那麼下一步棋就好走了。前太子的嫡子又如何?!當今聖上喜歡你又如何?!就算父王也偏心李誼又怎樣?!江山注定要在我手中!李淳這些年暗中結交世家大族,連自己府中的姬妾,也多半是那些人家中的女兒。武將方麵,自己的妻族乃是郭令公之後,當年七子八婿權傾朝野,邊關諸將,有幾個不是出自郭氏門下?得意一時,忽又想到,自己有心登大寶後立慕容青若為後,郭家可怎麼交待的過去?李淳每念及此就是愁眉苦臉長籲短歎。
旁邊聽棋偷偷翻個白眼,隻看這模樣,便知王爺心裡想得什麼。將近而立之年,偏王爺如今常作小兒女之態,實是令人尷尬,勸也不是諫也不是。
後宅。郭氏怔怔坐在廳裡聽下人回話。半天沒有聽進去一句,直到身邊管事娘子林氏喚了好幾聲,才反應過來。道:“都下去吧,沒有回完的跟著林家的去偏廳裡。”
底下幾個娘子答應一聲都去了偏廳。郭氏長歎一聲,摒退左右,對陪房娘子薑氏道:“今兒個兄長傳信說了些什麼?”
薑氏道:“二老爺派來的人說,已經查明,是慕容家的小姐,久居泰山底下一個小鎮,去年才到長安來。現今又回老家去了。”
郭氏沉吟道:“可有什麼辦法叫她回不得長安?”
薑氏心底一顫,低著頭道:“那小姐也有心上人,王妃不必掛心,王爺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說句不敬的話,縱使王爺想娶,那小姐還未必肯嫁。”
郭氏臉上一冷,道:“你還是這麼心軟。王爺什麼性格你不曉得麼?他認定的事,必要做成,心誌極堅,輕易不會動搖。這旬月來,才到後宅幾次?來也是急匆匆的像是有狼攆著一般。”
薑氏額頭直冒冷汗,道:“想叫那姑娘死,並不容易。一是王爺暗中派了不少人手護著,二是那姑娘也不是尋常人家小姐。她家祖上是大燕後人。上數幾輩,還有個慕容三藏,當年曾是隋朝開府儀同大將軍。隻是其後人漸漸的從文者多,從武者又都不當官,故此這些年名聲不顯,但其實力卻在,江湖中人對慕容氏極其忌憚,輕易卻是動不得的。”
郭氏道:“王爺派了多少人手?”
薑氏道:“王爺做事隱密,多少人手不得而知,隻知道是王爺暗中的勢力。”
“既然如此,你下去想辦法。總之,絕對不能叫她平空得了好處去。我的兒子,隻能是嫡子。”郭氏咬牙切齒,臉上一片猙獰。
薑氏不敢再說,退出去找人商量。
廣陵王府裡風波暗中湧動,王詡和陳蘭卻是當眾大吵了一架。青若走後,王詡心煩,陳蘭因心裡怨恨他,便不怎麼理會。青若在時,王詡原想陳蘭走得越遠越安靜才好,青若一走,他回頭發現陳蘭也不貼心了,心裡窩火。兩人各有怨恨,晚上喝多了酒,王詡嫌棄陳蘭不親自替他倒茶,借著這個由頭大吵一通。陳蘭毫不示弱,想著那契約已是在手,王家的東西早晚是自己的,還怕他做甚?一句頂著一句,王詡辯不過她,欺上前去反手左右給了陳蘭兩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