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約行至木匠上工的中庭,我正以為此處空無一人之際、隻覺得身側勁風倏揚,一形影自暗處閃出。
大掌破空而來,猛地攫住我的腰肢,將我攬在懷裡,刹那間隻覺疾風撲麵、與肌膚相觸間劃得生痛,衣袂翻飛而起,黑暗中無法辨清方向、景物,飛身急掠間仿佛劃破時空、縮地千裡。
疾風驟停之時,我終於看清楚周遭景況——林木蒼鬱。
那人放在我腰上的手驀地抽離,我腳尖觸地,泥土濕軟、重心驟失,不由腰身前傾,跌在泥地裡。
那人見狀,彎身作揖致歉,我凝神細看,月華自葉間縫隙零落傾灑,此人正是黑子。
如此身法功力,竟甘於屈就山莊內、與一眾工匠為伍,其身份實在耐人尋味。
“姑娘……”醇厚的男音自不遠處傳至。
我知道,此言若非黑子所語,那就是此處還有第三個人了。抬首時,那人已行至身旁,向我伸手過來——儘管此時觸目黯淡,然黑暗之中依稀可以分辨物事輪廓。
那雙手很美,指尖修長、動作優雅,秀氣得仿若月下冰玨,溫潤美玉。
“深夜將姑娘請來此地,實乃冒昧。紀賢弟救兄心切,若是其中有什麼誤會,必將姑娘送返莊內並當麵致歉。”
我不敢抓他的手,彆過頭去,徑自站起身來。本以為那人會就此退去,然他反倒上前一步、拽住我的袖子。
目光相觸刹那,他彎身撿起地上散落枝乾,一直沉默在旁的黑子自懷中掏出火石,劃出火星點燃枝乾。
驟然出現的明火驅趕周遭黑暗,亮光投上我的臉頰、就連肌膚也能夠感受到這近距離的熾熱。
“你是……月涼?”
我抿了抿唇——齊耳的短發,過於寬大的衣裙,年齡身段成了一戳即破的謊言,全然無法自欺欺人。
下一刻,那長衫公子恍然歎道:“……不是月涼,你不是。”
我頷首。
“……若是月涼還在,也該與我一般年歲,怎會是這樣一位稚齡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