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粗重的慘嚎不像人類，什麼倒地的聲音過後，這裡又複歸了平靜。

“原來是這樣，水無月最後的族人嗎？所以才需要那些卷宗……”藥師兜從拐角出信步閒庭地走出來，正了正額上的木葉護額，頗為諷刺地露出個溫和親切的笑，“剛才不過是開個玩笑，你們不會介意的吧？收藏卷宗的地方就在這兒，呐，腳步放輕，這裡的那些‘怪物’就是我也不願意對上的，你們也不想麻煩對吧？”

七海瞳色一暗，默然地往前走去。我抹了把臉，結果整隻手都是粘稠的鮮紅。

這個房間也是大塊的石頭砌成的，四麵的石壁被鑿成書架的模樣，堆滿了卷軸和書籍。倒是沒有火把什麼的原始照明，電燈讓這兒的光線十分明亮。地上還有許多隨意堆放的紙張和書頁，一張木案上淩亂地放著些寫了一般的忍術心得和實驗總結。兜在書架上翻找了一下，拿出兩三個卷宗，笑眯眯地攤開來，然後一反方才謹慎的作風，動作隨意地盤腿就坐在地上。七海也仿佛忘了之前的摩擦，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嘴裡嘀嘀咕咕著“趕了那麼久的路累死了……”

我蹲下，兜手上的卷軸裡端秀的字跡還很清晰，隻是紙頁稍有泛黃。

“好了，都在這兒了。帶走是不可以的，那位大人會生氣……嘛，其實你們現在抄一份我也沒意見。”

七海搖頭，徑直問道：“我知道你看過這些東西，那你直接翻到有關家族病史的地方就好了。”

兜扶了扶眼鏡，語氣頗為驚訝：“哦？難道這位‘最後的血脈’的身體也有什麼問題了麼？血繼限界真不愧是受詛咒的力量啊……”說話間手指翻動，在某個地方停了下來，“呐，這兒。當初霧忍在屠殺水無月一族的族人時，曾經發現少了個人。因為那是當時水無月裡受矚目的‘天才’，所以記錄很多，更何況霧忍的很多負責追蹤這一族的高手都是這個‘水無月明’殺死的，那是個用冰箭射殺敵人的厲害血繼者，所以霧忍很緊張地追查了很多年呢……”

然後兜望向我，嘴角的笑涼薄至極：“也許這個就是你的父親？”

我一愣，小明俊雅的臉上清爽的笑臉在我眼前飄過，他的聲音至今還如此清晰。

——白，你猜猜看，爸爸這次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白，爸爸送你的，喜歡嗎？

——這樣的反應，是很高興吧……

——雪！！！

穿透身體的冰柱，蒼白的月色，小明幸福的凝視，抓著亂蹦的兔子一臉傻笑的男人。

我愣愣地望著藥師兜唇邊的假笑，卻仿佛幻覺一樣覺得小明溫暖的笑顏此刻與他重疊。

“也許……”我輕輕地回道，聲音空靈，指尖的涼意讓我顫抖。

“然後，水無月明失蹤八年後，霧忍重新在一個水之國邊緣的小村莊裡發現了化名千葉明的他……的屍體，在一間被大量不明來源的冰柱撐破的木屋裡，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被一根冰柱貫穿了身體……”兜的聲音平靜中透著惡劣的笑意。

“他們六歲的兒子失蹤了，但是更有趣的是，霧忍的醫療隊在解剖那條女屍時，竟然發現了她有水無月一族的血脈，而且還和水無月明在血緣上是近親。但是，那個村子的村民說，那個女人是水無月明的妻子呢……”兜又翻開一個卷軸，指著上麵的字，笑意越來越清晰。

“水無月一族的病史並沒有什麼特彆的，他們沒有天生的缺陷病，但是卻沒有像彆的血繼家族一樣用近親結婚來保持血統純淨，他們禁止近親的血緣再次融合，即使血液裡血繼的力量越來越淡也毫不在乎，因為，水無月一族的曆史上所有□□之子都會擁有最強的力量，然後弑親、滅族、最終死於冰雪的詛咒之下……”

七海愣了一下，猛地望向我。他的紫色的眸子裡，渲染著莫名的恐懼，令我心臟的搏動突然地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