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軒站在冰憶閨房門口,遲遲不願進去。
“軒兒,還不快進來?愣在門口作甚?”
毓軒抬頭看看,天已經漆黑了。
推門進去,就見冰憶坐在桌前剛擺好了棋盤。
冰憶指指自己對麵的位子,示意毓軒坐下。
冰憶執白先行,落子流暢,招招致命。
毓軒心想,這手棋藝竟是勝過自己呢。
下著下著,毓軒越來越心不在焉。
百手之後,冰憶輕鬆取勝。
毓軒手裡拎著一子,呆呆瞧著棋盤上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哎...長這麼大,我第一次輸給彆人。”
“這局棋,軒兒不是輸在手法上,而是輸在...心理。”
毓軒開始收拾棋盤。
“軒兒又有心事了嗎?”
“沒有...”
“軒兒,你我是夫妻,本不該有什麼隔閡,以後我們都坦誠相待好嗎?”
“好...”
“從今日起,我們要同房睡,否則外麵又不知該傳些什麼了。”
“怕那些市儈小民作甚?讓他們說去好了...”
“軒兒...我不是怕...”
“憶兒...”
“怎麼了?”
“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冰憶朝他溫柔地笑笑:“當然,就怕你不願叫。”
“憶兒,你說你會陪著我對吧?”
“絕不食言。”
“可是你考慮過以後嗎?你的親人...要怎麼辦?”
“其實,這次我回家,就已經向父親表明了我的態度。”
沒想到毓軒苦笑一聲:“那是你還未認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軒兒又何以見得我沒認識到?”
“你還記得去年春狩的事嗎?”
“那件事...是我爹爹嗎?”
“他本是要刺殺我的...你知道那箭上是有毒的嗎?”
“有毒?”
“是啊...你爹...他就是要置我於死地。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冰憶垂下頭去,不知該說什麼。
“想要我死的人,也不隻你爹一個...”
“為何?!”冰憶萬分驚訝。
“為何?還需要原因嗎?”毓軒痛苦地搖搖頭,“如果在權力地位麵前,一條人命又算得上什麼?”
“軒兒...”冰憶不知該怎麼安慰他,隻能低聲喚道。
“現在,你還願意陪著我嗎?”
還是有這麼多顧忌嗎?
你自己都不怕,我怕什麼?
“軒兒,我相信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能迎刃而解。沒人能阻擋得了你,所以你一定能保護好憶兒,不讓憶兒受傷對嗎?”
毓軒抬起頭看著冰憶的眼睛,那裡麵有著對自己的信任。
“軒兒,你要相信自己。你非但不會傷害任何人,而且你可以保護彆人!”
“我?我可以...保護彆人?”
“對!”冰憶繞到毓軒身邊,牽起他的手,“讓母妃看看,我們的軒兒真的長大了,可以保護彆人了。叫那些背地裡嚼舌根兒的小人統統閉了嘴!”
“好!”毓軒回握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從今天起,我南宮毓軒要改頭換麵,我再不會認為自己是天煞孤星了!”
冰憶上前環住了毓軒:“這就對了...彆再怕了,彆再顧忌太多了。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以後我們還有好多要去麵對。”
毓軒反手抱住冰憶:“哼!他們不是都想叫我去死嗎?我要占儘先機,先叫他們去死!”
懷中的冰憶身子略微顫抖一下。
“憶兒...你怕了吧?”
冰憶把頭低埋著,不說話。
“若是以後,我不得不殺你爹,你如何抉擇?”
“軒兒...暫且彆問我好嗎?總之,不管如何我都不離開你...”
毓軒不再詢問,低頭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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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兒!憶兒!”門外傳來毓軒興奮的呼聲。
冰憶理好衣服,打開門。
“什麼事讓爺這麼歡喜?爺這麼一驚一乍,也不怕在下人麵前丟了主子的威嚴?”
毓軒瞧了瞧身後緊跟著的小安子,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小安子抿嘴笑笑,心想咱爺真是開竅了呢。
“憶兒,我急著給你看好東西呢!”
“軒兒今日又去哪玩了?”冰憶抽抽鼻子,聞到他身上濃濃的脂粉味。
毓軒滴溜溜轉著眼珠子,欲說還休。
“夫君可彆瞞了妾身。”冰憶早看到他那賊溜溜的表情。
哎...還是實說吧...“去...去了...憐意樓...隻待了片刻而已...”
早料到了...“軒兒,你那麼喜歡惜若啊?不若娶回來做二房吧?”
“沒...沒有!我怎麼會娶...娶二房呢...”
不會就好,你倒是敢呢。
“那軒兒以後要少去知道嗎?”
“知道了...憶兒!我給你帶了好東西,你要看嗎?”
“恩,拿來瞧瞧。”
毓軒從背後亮出一把大折扇。
哦...難怪一直背著手呢。
毓軒慢慢展開扇子,冰憶朝扇麵上看去。
畫中有一個戲雪的少女,和自己...好像...
抬頭看他,一臉溫和的笑意。
笑得像個孩子,單純而溫柔的孩子。
如果自己可以就這樣一直陪著這美麗的少女,閒來與她下下棋,為她舞舞劍,該多好啊。
可能麼?
“這...是軒兒畫的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
他真的不若外人說的那樣,是冷漠桀驁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