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花魁(3) 故人出場了呀……(2 / 2)

長生 Neith 3723 字 10個月前

一聲低低的嗤笑打破了令人不安的寂靜。

長生倚在門邊,微側著頭打量外麵猶自安然站著的那人,彎起嘴角:“公子這是要送親還是迎親啊?新娘子已快等不及了。”

柳絮自知他性子散漫不羈,可此時卻怕來人不快,忙扯了他衣袖。

卻不料外麵那人隻淡淡一笑,聲音七分柔和三分清冷:“我是替拙荊送這喜帕物歸原主的,深夜前來,若有叨擾之處還請見諒。”

“哦?”長生懶懶應了聲,接過那方通紅的喜帕,挑眉打量了一番,“送也送來了,怎麼還不走?”

“拙荊囑咐,還有一事務必要做。”那人仍不惱,語聲中帶著清冷透明的質感。

柳絮心頭微沉,幾乎可以想象到長生又要如何譏諷了。

果然,他抬眼嘲弄笑了笑,沉啞的聲音慢吞吞拖開:“尊夫人真是有福了,找了這麼個有令必從的夫君。”說罷,倒是略略讓開了些身子:“那就請吧。”

門外那人淡淡一笑,微微頷首:“多謝。”

柳絮幾乎呆住,怔了半天才想起來鎖好門跟在那兩人身後回去。

一進屋,對上長生的目光,她唇邊的笑便再壓不下去。他雖仍是那副冷淡嘲弄的表情,可眼中卻隱隱含著莫名的氣惱。

倒也難怪。能受得了他冷嘲熱諷的人便不很多,而其中更從不曾有誰能夠真正做到充耳不聞的。以長生的性子,讓人無視至此,自然難免會生出些惱意。

發覺了柳絮臉上揮之不去的笑意,長生冷冷哼了聲,麵上儘是譏誚不屑。

然而,發覺那青衫男子扶起屍體頭部,將喜帕仔細蒙上之後,又在她額前淩空畫了個奇怪符號,長生麵色猛的一變,神色漸漸肅然起來,暗色的雙眸不知不覺眯起。

“公子,”不防那青衫男子忽然開口,清澈的聲音裡帶了絲懷念,“公子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

長生容色更沉:“所以呢?”

那人淡然微笑:“沒什麼,隻是覺得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又何必一味自責。世事輪轉,終究有一天會麵對結局,而在那之前,不妨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這話仿佛正觸動了什麼不為外人所知的舊事,柳絮不由驚詫莫名,直到指甲幾乎戳破了掌心,才吃痛回過神來,忙上前低低喚了聲:“長生?”心中隻怕他真的動了氣,惹得兩邊都不得好處。

誰知長生聞言卻神色一凜,怔忡了片刻,最終慢慢歎了口氣,素來蒼白的臉色愈發顯得慘淡灰敗,半天才笑著衝柳絮搖了搖頭:“我沒事。”

說完,又轉頭對那青衫男子自嘲笑了笑,聲音染上幾縷疲憊,更顯低啞:“你也應當知道,偷兒強盜還有機會洗心革麵,可若殺了人,便隻能以死抵罪,哪來的什麼機會。”

柳絮心中抽緊,卻不知如何安慰。

那青衫男子低低一歎,也不再多說,重又回頭看了眼那具豔妝死屍,轉了話題:“她在世時執念極深,隻怕若放任不管,日後將會害人害己。”

說這話時,他清雋眉目間隱隱浮起絲悲傷,像是想起什麼往事,卻極快消散,又淡淡笑道:“公子體質特異,自然不會畏懼於此,然而,人生數十載已難免悲苦,若非不得已,又何不給逝者一個安穩?”

柳絮驚詫難言,卻聽長生低笑:“你既然知道我體質並非常人,便也該知道我所會的都是些什麼法子。”微抬起眼眸,又是一聲苦笑:“這事我亦是無可奈何。”

那人待要說什麼,卻驀然聽得極遙遠的地方隱隱傳來模糊的梆子聲。

三更已至。

那人目光驟然淩厲起來,疾步回到棺前,修長手指飛快地結了幾個咒印,口中似乎也在低低念著什麼。

半聲隻在腦中響起的淒厲嘶叫戛然而止。

柳絮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著屋子中央,卻費了一會工夫才反應過來,映在她眼底的,隻有那道消瘦卻挺拔的背影。

“你……”她忽然覺得喉嚨像被什麼哽住,隻說了這一字,便再發不出聲來。

而那青衫男子卻聞聲回過頭來,見到長生不知何時已閃身擋在了柳絮身前,麵上漸漸又浮上溫和微笑。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他按著胸口,慢慢舒了口氣,聲音依舊是山間清泉般柔和卻清冷。

“喚我長生即可。”

“敢問尊姓?”

“無姓。”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那人也不再追問,微笑道:“我姓衛,單名遙。”

輕輕咳嗽兩聲,又淡笑:“我倒知道如何能讓含怨而逝者往生,隻是幼時所知之法,此時用來怕是勉強,不知二位可願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