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花魁(5) 狐狸姑娘,你被柳……(1 / 2)

長生 Neith 3033 字 10個月前

柳七娘自報名姓之後便將手中繡品放在桌上,端坐椅上淡淡瞧著來人,清秀麵容上波瀾不顯。

柳絮不禁苦笑。

若說長生時常麵無表情是因為他刻意將心思隱藏起來,那麼麵前這女子,卻僅僅是因為真的不曾產生絲毫的情緒,她雖然看過來,可那目光,仿佛隻是看著路邊在普通不過的石子一般。

像是早料到了這番情景,衛遙莞爾,搖頭笑道:“兩位請坐,拙荊生性不喜與人交際,兩位莫怪。”說著,已斟了兩盞茶來。

柳絮接過茶,正要客套兩句。卻見長生眯眼輕笑起來:“還好我們也不是為了交際而來。不妨直說了吧。”

聽聞此言,衛遙轉過頭去與柳七娘對視一眼,微微頷首。

柳七娘這才垂下目光,開口:“那人自稱韋娘,十日前托我裁剪嫁衣,衣成,以玉鐲為謝禮。然而取衣時,倉促間將喜帕遺落。我本欲送還,然而衛遙卻偶然間發覺那玉鐲上怨氣纏繞,若置之不理,想來應有異事。”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眉頭輕微蹙起。衛遙續道:“我連夜循怨氣一路尋去,卻到了城外義莊之前,這才知韋娘已然離世。”

他說話間,柳七娘已取了那隻作為謝禮的玉鐲,展於幾人麵前。

細看來,並算不得什麼極佳之物,然而十幾兩銀子還是值得的。若對容貌儘毀孤身飄零的女子來說,則更是貴重。

念頭剛剛閃過,長生落在玉鐲上的目光驟然凝滯起來。

“那女人潦倒凍餓而死,為何竟未拿這鐲子換些銀錢度日?”他側了頭,目光卻仍未離玉鐲,聲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語,“若這鐲子如此要緊,為何最終又將它給了人換做嫁衣……何況又沒有……”

聲音忽然頓了一頓,長生挑眉:“這女人怕是要去給自己找個新郎官了。”

聽他如此說,衛遙夫妻並未顯出什麼驚詫神色,反倒像是早已預料到了似的。又略略對視片刻,衛遙苦笑道:“我們也擔心如此。逝者固然可憐,然而為了仇怨而傷及他人,最終怕是隻會害人害己,不如拋下執念自去往生。”

看看若有所思地把玩著玉鐲的長生,衛遙又歎道:“隻可惜,既然不能讓她還魂於世傷人,恐怕隻能試試去黃泉尋她魂魄,看看能否勸她……”

“既如此,你去就是了,和我羅嗦什麼?”長生懶散笑了笑,聲音裡不乏嘲弄。

衛遙仍是苦笑,未待開口,一旁已有淡漠語聲傳來:“他是凡人而已,無法再次涉足黃泉。”

“再次……難道?”柳絮一直在旁聆聽幾人談話,此時卻不由出聲詢問。

沒有回答,然而柳七娘驀然沉寂下去的眼神已足以讓人明白。

柳絮不禁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一個長生已經讓她平淡的生活驟變至此,哪想到竟又會遇到其他身份怪異之人,如此糾纏下去,不知……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長生連慣常的譏諷笑容都吝於顯露,聲音冰冷:“我拒絕。”

柳絮一愣,轉頭看過去。卻見那人繃緊了嘴角,眉心微沉,本就清瘦的側臉輪廓給人一種堅定而不可動搖的感覺。

而那雙暗色的眸子,因為逆光的緣故,仿佛隱藏在了一層濃重陰影之後。

“如果無法打消她的念頭,怕是會傷及無辜。”雖然聽到拒絕,但柳七娘的聲音依舊清冷淡漠如初,隻是平靜的陳述而已。

或者會……

柳絮想起當日亂葬崗上的那一幕。若不願傷及旁人,恐怕難免要用咒縛毀去亡者魂魄。

她無聲歎息,厲鬼傷人看似罪大惡極,可轉念想想,化為冤魂厲鬼又是誰的本意呢……那叫做韋娘的女子,一直保存著心愛之物,最後又是否仍懷著每個女子都有過的嫁為人婦、相夫教子的願望……

莫名地有些心酸,柳絮輕輕搖了搖頭,又看了看長生冷峻的側臉,垂下目光:“如果可以的話……也許我可以……”

“你是傻的麼?”冷淡的嗤笑打斷了她的話。長生瞥她一眼,神色間似微有些惱怒:“就憑你?抓隻兔子都抓不住,送上門給她塞牙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