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激靈,矢口否認:“誰說的!你他娘的一天不給小爺添亂就不成活了是不是?”
胖子咂咂嘴,道:“我又沒說你想女人,乾嘛不承認啊。再說了,二十來歲的大小夥子,就算想想女人也很正常,你胖爺我年輕那會兒,閒來無事不也會想一想麼,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越說越離譜,就連悶油瓶似乎都聽不下去,掃了他一眼。
儘管悶油瓶隻是淡淡地往胖子那邊看了看,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可胖子還是一個激靈,立刻打著哈哈改變話題:“不整那些亂七八糟的了,買衣服買衣服。小哥,你喜歡什麼顏色啊?”
悶油瓶頭也不回:“隨便。”
接下來,胖子很是收斂了一段時間,老老實實地幫著給悶油瓶買衣服。
男裝的款式其實不多,尤其這個季節,幾乎不是襯衫就是T恤,沒什麼選擇的餘地。我們大致轉了幾家,感覺基本大同小異,問悶油瓶,他也隻會說“隨便”,要不就乾脆無視我的問題。我逛得心煩,琢磨著樣子什麼的可以不管,隻要穿著涼快,能有個換洗就行。
就在我打算隨便挑幾件衣服完事兒時,胖子衝我招手道:“天真同誌,你看看這件,小哥穿上去肯定特有範兒。”
我一扭頭,胖子正自豪地拽著一件藏青色西裝的袖子。
真他娘的有病,誰大夏天的穿西裝上街!
想到不久前胖子剛抱怨過我最近脾氣不好,我忍下了一句粗口沒罵,隻是說:“再有範兒也不行,穿著熱得慌。”
胖子不理我,轉而問悶油瓶:“小哥,這件怎麼樣?”
悶油瓶坐在店裡的沙發上,看也沒看一眼就回答:“隨便。”
這能隨便嗎?最近都是三十來度的天氣,悶油瓶穿著這身上街,明天說不定就能見報,題目就叫《男子中暑暈倒街頭熱心市民送其就醫》。
另一邊,胖子已經樂滋滋地開始跟營業員討論打折的問題了,我趕緊攔他:“打住!天氣這麼熱,你讓他穿這個?成心搗亂是不是?”
胖子拉著我小聲說:“我也沒讓小哥天天穿哪,汗衫褲衩是涼快,可能穿著到處走嗎?有些場合,還得穿的正式一點兒不是?”
我怔了怔,心說悶油瓶不就住個醫院嗎,算什麼了不起的場合?一轉臉,看見胖子眼裡精光閃爍的,再順著他的思維模式一想,立刻明白了。
我先是問候了胖子的祖宗,然後罵道:“你要敢說帶小哥去相親這種鬼話,老子立刻滅了你!”
胖子衝我投來一個讚許的眼神:“小同誌進步很快嘛,越來越上道了。不過要跟上胖爺敏捷的思路,你還是差了一點。你看小哥那悶樣,相親不適合他。我的意思是說,把小哥包養給一個富婆,這樣既解決了小哥的安置,還順便敲定了他的終身大事,一舉兩得啊。”
胖子越說越眉飛色舞,又拍胸脯讓我放心:“以小哥的姿色,找個富婆肯定不是難事。”
聽到這兒,我已經在心裡把胖子全家問候了十八遍。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冒出來這麼多猥瑣的念頭,而且似乎特彆喜歡打悶油瓶的主意。
“甭跟爺這兒扯淡!”說完,我扭頭對悶油瓶道:“走,去彆家看看!”
“嗯。”悶油瓶點點頭,站起來跟在我身後走了。
胖子在後麵呼哧帶喘地追我們,邊跑邊說我“想不開”。
悶油瓶聽見胖子鬼吼鬼叫,回頭看了看。我也不是真想甩掉胖子,便順勢停了下來。
胖子見狀緊跑兩步趕上我們。他先是給我使個眼色,然後隨手拿了件T恤給悶油瓶:“小哥,試試這件。”
我知道他這是故意要支開悶油瓶,所以也沒多話,等悶油瓶進了試衣間,我立刻對他道:“把小哥包養給富婆的事情,你提都不要提,老子絕對不同意!”
“那咱們就真的一直帶著小哥?”
“一直帶著怎麼了?這是義務!”
我說的非常義正言辭,豈料胖子笑了笑,明顯覺得我“很傻很天真”:“‘義務’?你跟小哥領證了嗎?咱們幫小哥不是義務,那叫‘道義’!”
“就是道義也不能扔下他不管!”
我認定胖子不講義氣,想撂挑子,不由得有些發狠。
胖子也猜出了我的想法,皺著眉頭道:“天真,你也太瞧不起胖爺我了,我是那樣的人嗎?要出錢照顧小哥那是一句話,胖爺要眨眨眼睛,就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球踢!”
“老子不愛踢球!”
“我知道你想帶著小哥一塊兒而過。”胖子用事實求是的口氣說,“可我那鋪子也就40來個平方,兩個大男人住著實在局促。我估計你那兒也不寬綽,要不你早帶著小哥回杭州了不是?你想想,咱們兩個照顧他,哪趕得上女人周到?況且小哥一直在外頭飄著,借這麼個機會安頓下來其實也不錯。”
我知道胖子說的中肯。經曆了那麼多事,謎團卻越滾越大,尤其是蛇沼一行,連悶油瓶都幾次身陷絕境,而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定還經曆過更多危險的事,他那麼執著的追尋過去,上天卻偏偏不肯給他一個圓滿,結果還是免不了回到原點。
為他尋一個安身之處,也許勝過揭開整件事的謎底。
直到這一步,我和胖子的想法還算合拍,可一想到胖子打算隨便把悶油瓶丟給一個女人照管,心裡就是抹不直,彆扭得我直想掏根煙出來狠抽兩口。
胖子見我臉色沉下來,就說:“咱們的選擇不多,要不就給小哥找處房子,再配個保姆;要不就給他找個媳婦兒,安個家。反正甭管怎麼安排,我們最多也就逢年過節的去走動走動,全當走親戚了。還是那句話:出多少錢胖爺都乾,可要帶著小哥過,那不現實。”
“……不行!”
其實我根本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但就是犟著一股勁不肯鬆這個口。
“你樂意跟小哥過我也攔不著,甭管出錢還是找地兒,都包在胖爺身上。”胖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又衝我揮揮手,“但做人不能光憑一時意氣不是?你成天小媳婦兒似的伺候他,自個兒還成不成家了?我不讚成小哥跟著咱們,主要還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