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不說話了,胖子愈加語重心長:“你這孩子太倔,準知道你一時半會兒想不開。要不這樣,你舍不得小哥呢,咱們就在杭州給他物色個對象,以後你走動起來也方便些。”
“不行!”我咬著牙說。
悶油瓶正好換完衣服走出來,聽見我咬牙切齒的“不行”兩個字,以為是在說他,愣了一下就想退回去,把衣服換下來。
胖子攔住他,道:“沒事兒沒事兒,天真同誌不是說你。我覺得這件挺合適,小哥,你照照鏡子看怎麼樣?”
悶油瓶沒理他,反而走過來問我:“你怎麼了?”
雖然句尾微微上揚,但口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完全是悶油瓶風格的問話,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讓人怪安心的。
我立刻感覺沒那麼心浮氣躁了,就揉揉臉,提醒自己彆陰沉沉的,儘量用平常的口氣說:“沒事,胖子走不動了想回去,我不同意。”
本來胖子隻要順著我的話點點頭就行了,偏偏胖子非要展現他北方純爺們兒吃苦耐勞的一麵,不肯示弱,當下把自己的厚胸脯拍得“嘭嘭”響:“誰走不動了,誰走不動了?人家紅軍兩萬五千裡長征都走下來了,我走二十五分鐘就走不動了?胖爺不提當年勇,以前的事兒那就不說了,單說現在,你這體格的,胖爺扛著上五樓氣都不喘。”
我心說我好歹也一米八一的個頭,你扛著上五層樓得被活活壓死,確實喘不了氣了。但我懶得去討口頭上的便宜,一來爭這個沒勁,二來悶油瓶還看著呢,現在最要緊的是圓謊。
於是我擺擺手,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是我體力不濟行了吧?知道老子走不動了還那麼多廢話,買件衣服磨磨蹭蹭跟娘們兒似的。趕緊的,挑完了走人。”
這話算是說到了胖子心坎裡,他把頭點得雞啄米似的,一個勁地附和:“對,咱們趕緊的,買完了衣服還得奔潘家園呢。”
豈料悶油瓶搖搖頭:“不去了。”
“嗯?”胖子一愣,馬上急道:“哎小哥,咱們出來之前可說好了,今兒個去趟潘家園,事到臨頭可不帶反悔的。”
悶油瓶轉身去換衣服,淡淡回答:“吳邪累了。”
聽說不去潘家園了,胖子心疼得齜牙咧嘴,悶油瓶一關上試衣間的門,他就長歎一聲:“你說你找個什麼借口不好,非說‘走不動了’。得,胖爺我整個計劃泡湯了不是。”
胖子惦記這檔子事兒很久了,現在說黃就黃,心裡肯定彆扭,我寬慰他道:“潘家園又跑不了,咱們明天再去,時間上不是更寬裕嗎。”
胖子還是不能完全釋懷,哼哼唧唧地說:“早知道就不該逞能,還不如說是我走不動了呢。”
我拍拍他的肩膀:“誰走不動都一樣,小哥還能搞差彆待遇嗎?”
胖子翻了翻眼睛,一副不屑置辯的神氣。
一會兒工夫,悶油瓶從試衣間裡出來,胖子迎上去問:“小哥,衣服穿著感覺怎麼樣?要不就買這件?”
悶油瓶把T恤塞到胖子手裡,沒有搭理他,卻徑直走到我旁邊,說:“我們回去吧。”
胖子在嗓子眼兒裡嘀咕了一句什麼,我以為他還為了潘家園的事不忿,但仔細一回味,原來他說的是“差彆待遇”。
我暗自好笑:不就是沒回你話嗎,真是小題大作。
我無視掉胖子,對悶油瓶說:“你衣服還沒挑好呢,現在回去不就白跑這一趟了,咱們再轉轉吧。”
悶油瓶想了想,指著胖子手上的T恤說:“就要這件了。”
剛才悶油瓶試衣服的時候,我正被胖子鬨得情緒不好,他穿著合不合適也沒留意。反正悶油瓶也不在乎這些,況且他穿著病號服都能把小護士迷得七葷八素的,T恤怎麼也要比病號服強。
想到這裡,我點點頭,道:“那就先買這件……”
“走吧。”不等我說完,悶油瓶就邁開步子,看樣子是打算把付賬的事委托給胖子了。
“等等。”我趕緊攔在他麵前,“最近天氣這麼熱,一件衣服怎麼夠穿,起碼也得備個三四套,小哥你再挑挑,看還有什麼合適的。”
悶油瓶隨意掃了掃店麵,順手指向離他最近的一條長褲:“這個,”然後再次指了指胖子手上的衣服,“還有這個,”停頓了一會兒,悶油瓶一本正經地吐出三個字:“各三件。”
“各、各三件?”我一下反應不過來。
胖子在旁邊陰陽怪氣地說:“買三套一樣的不是省事兒嗎,小哥那是心疼你……”
“……!”我滿肚子的粗口噎在喉嚨裡倒不出來,隻能漲紅了臉去看悶油瓶,指望他能開尊口讓胖子閉嘴。
但悶油瓶表達完了對服裝的意見,居然坐在沙發上開始閉目養神。
他娘的!剛才胖子胡說八道沒有把你扯進去是怎麼樣!
就在我終於要問候胖子祖宗的當口,售貨小姐走過來,笑眯眯地問胖子:“先生,這件衣服還合適嗎?”
“合適。給我拿三件。”胖子的口氣跟土大款似的,“還有那邊的褲子,也拿三條。”
售貨小姐看看悶油瓶:“請問還是這位先生穿嗎?”
見胖子點頭,她繼續問:“那請問這位先生的腰圍是?”
胖子怔了怔,悶油瓶也睜開了眼睛。
片刻之後,兩人一起看向我。
……老子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