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立馬毛了,一把揪住宅男的領子,惡狠狠道:“操!毛都沒長全的小子,居然算計到你胖爺爺頭上來了!這事兒說到底就是你攛掇起來的,如今河都沒過呢就想拆橋,當胖爺我是死人啊!”
宅男本來就瘦得竹竿似的,如今胖子小雞兒似的把他拎在手裡,好像一拳下去就能揍得他殘廢。
小妞害怕地看著胖子,連聲對宅男說:“哥,你這樣做就不地道了,怎麼說人也是我們帶來的,不能說不管就不管。”
宅男垮著肩膀,鎮定地盯著胖子那隻幾乎有自己半張臉大的拳頭,道:“他們是自願過來的。況且他們來這裡是為了做交易,這叫等價交換,我們根本不欠人情。”
胖子已經出離憤怒,罵道:“‘等價交換’?等你爺爺來收屍吧!”一邊罵,一邊就要一拳砸下去。
胖子下手太快,我根本來不及動作,小妞也隻是驚叫了一聲,眼見宅男的鼻梁怕是不保,一直抱著兩臂作旁觀狀的悶油瓶突然跨前一步,穩穩接住了胖子落下的拳頭,胖子還在氣頭上,哪肯罷休,發狠掙了兩下,悶油瓶卻紋絲不動,而且經胖子這麼一掙,手上又加了幾分力道,疼得胖子倒吸口涼氣,隻得悻悻地放下拳頭,丟開宅男的衣領。
宅男也不整理皺巴巴的領口,若無其事地對小妞招招手,示意她回家。
小妞不知所措地來回看著兩撥人,顯得十分為難。
劇情轉折得太快,我幾乎不能適應。一路下來,跟小妞和宅男雖然算不上深交,但對兩人的印象還不錯,特彆是有塊虎符擺在那裡,不自覺地就有一種同伴意識,直到兩分鐘前,我還堅定不移地相信至少這兩人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甚至再次回到村裡,也是考慮到這個因素才做的決定。眼下宅男居然二話不說就要倒戈,他一走,小妞的立場也成了問題,看得出來,這個丫頭很敬畏她爺爺,隻有跟著哥哥才敢無法無天地折騰。
五個人中,隻有兄妹兩熟悉當地的地形和人脈,他們這一走,要找虎符更是困難重重。情急之下,我下意識地喊道:“等一下!”
宅男居然真的乖乖停住腳,扭頭望著我:“什麼事?”
“這個……”
我還沒想好說辭,悶油瓶已經接話道:“虎符很可能還在你家裡。”
宅男的表情明顯僵了一瞬,他張張嘴,沒說話。
就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內賊的可能性確實很大,我也想到過,但礙於小妞和宅男的麵子,一直沒說出口,現在情況有變,我顧不得許多,也幫腔道:“不錯,我們的身份被拆穿時將近半夜,假設樓下鬨起來是在尋找虎符,那麼從我們離開到發現虎符丟失,之間也許隻隔了兩三個小時,被偷走則是更早以前的事。時間這麼緊湊,肯定不是湊巧,應該是有人想借這個機會把焦點轉移到我們身上,才挑那個時候下手。那麼短的時間裡,能確切掌握情況的隻有你們家裡的人。那塊虎符可以說是國寶,沒有門路很難出手,拿到它的人不會輕易賣掉,也就是說,虎符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還會藏在你們家,隻不過這次不知道易主到了誰的手裡。”
我說的越多,宅男的臉色就越難看,他沉默很久,道:“……我們找間教室慢慢談吧。”
胖子仍然心存芥蒂,哼哼唧唧地抒發著不滿,其他人沒理他,直接往學校裡走去,我也跟在後麵,卻被胖子拽住。
他小聲問我:“我們走了以後,你跟小哥又聊了些什麼?”
我反問道:“怎麼關心這個?”
胖子笑著衝我擠擠眼睛:“好奇唄。你不覺得今天小哥老衝你飛眼兒嗎?你們到底說了些啥?”
我不由一怔,雖然明知胖子喜歡誇張,但還是忍不住疑惑:難道悶油瓶真的一直在看我,而我沒有注意到?回頭得留心一下。
胖子不依不饒地跟在後麵問我“到底說了什麼”,我被問得煩了,道:“我問小哥,這邊的事情結束以後要不要跟我回杭州。”
胖子非常吃驚:“不是吧?你就這麼自說自話地定下來啦?小天真,你可要想清楚,你把小哥帶回去可不隻是做他房東,到時間收份房錢就完了,兩個人得過日子的,過日子,懂不懂?就是他吃飯喝水都得你伺候著。”
我想起悶油瓶回絕我時冷淡的態度,心裡煩躁,罵道:“老子我願意伺候他,關你屁事!”頓一頓,又說:“再說,小哥不肯跟我走,說是找個住的地方就夠了——他媽的老子睡的地方不能住人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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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摸著下巴,奇怪道:“你說小哥不樂意?不應該呀,我一直覺著咱們倆之間,小哥更願意跟著你呢。”
我的想法原本和胖子差不多,根本沒預料到會被悶油瓶一口回絕,可事實擺在那裡,由不得我自欺欺人。
見我不答腔,胖子開始一個人瞎琢磨:“說真的誒小吳,我原來以為小哥肯定是要跟你去杭州的,你說他會不會也不想留北京,而是另有打算?”
我一個激靈,心底隱隱升起不安:“你是說小哥想單乾?”
我狠敲了下自己的頭,暗自懊惱: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悶油瓶必然跟著我或者胖子,居然忘了他還有第三條路可走,還是他最擅長的一條!
“瞎猜也沒用。”我心煩意亂地搖搖頭,“等下談完了,我們直接問問小哥。”
不等胖子再說話,我大步追上了宅男他們。
學校不知被借來做什麼,幾間校舍都處於空置狀態,倒是小操場的一角聚集了不少人。路過時,我掃了一眼,隻看見一群人圍著兩張桌子,桌子後坐了三個老頭,兩個負責點鈔,一個負責記錄,身後的磚牆上還貼了張密密麻麻寫滿小楷的紅紙,不知具體在乾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