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原本還不是十分相信我的說辭，悶油瓶一表態，他就傻了，連說幾遍“不會吧”，才將信將疑地道：“那好，等這邊的事了了我就訂車票去。天真，到時候你是直接回杭州，還是跟我們一塊兒去北京？”

其實我一直暗暗抱著僥幸心理，認為可能是誤解了悶油瓶的意思，說不定他隻是不願意去我家裡，想在杭州找個酒店什麼的。如今悶油瓶直截了當地挑明要跟著胖子，我莫名地有種被排斥的感覺，說不上是意外還是灰心，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胖子的問題。

“小吳，你怎麼說？”胖子又問一遍。

我看看若無其事望著窗外的悶油瓶，突然對那個單薄的身影感到惱火，置氣地回答：“老子回杭州！”

胖子見悶油瓶對我的話完全沒反應，便用息事寧人的口吻說：“回杭州也好，小吳你有一陣沒回鋪子了吧，老讓夥計照管著也不行，那幫人不上心。這樣吧，等我把小哥的事情查出門道來再通知你。”

我懶得接這個話茬：“把這邊的事了了再說吧。我們先出去走走，熟悉下地形。”

接下來，我們在周圍大致轉了轉，走過一圈才知道，村子看著雖小，道路卻四通八達，外地人初來乍到很容易就會繞暈。我邊走邊努力在腦中勾畫出村子的大致地形，卻總難以集中精神，加上時值廟會，人流量比較大，混在人堆裡走走停停讓人止不住地心煩。

好不容易擠到一處小空場，剛感覺鬆快一點，胖子居然又拉著我要往市集裡麵鑽，說是要帶點土特產回去。

集市攤點雖多，可村裡人都指望趁著廟會就近買點日用品，省得大老遠搭車進城，所以攤子上擺的多是衣服鞋襪、鍋碗瓢盆之類實用的東西，我便對胖子道：“這裡又不是旅遊景點，哪來什麼土特產。你要真想帶點紀念品回北京，”我指向附近一個中年男人守著的小攤，不懷好意地笑笑，“瞧見沒有，帶兩盤毛片兒回去，全當感受風土人情了。”

胖子也猥瑣地笑了兩嗓子：“這小攤子就杵在眼皮子底下，胖爺我能看不見？你瞧他那幾張片子，都積灰了，不知道是哪年的玩意兒，早不新鮮了。你要有興趣，回頭加胖爺□□，我傳幾個網址給你，讓你小子也感受一下什麼叫‘先進文化’。”

其實作為一個二十好幾、發育正常的男青年，三級片對我來說早不新鮮了，而且接觸一陣子以後，那些色情畫麵的吸引力也越來越小，比起掏幾塊錢買張盤回家放，反而是小時候冒著被打死的風險滿屋子搜老爸藏起來的三級片更刺激。眼下我懶得再順胖子的話茬跟他開些低級玩笑，道：“你那點資源留著自個兒琢磨吧，小爺沒有興趣。想買東西就趕緊的，我在這邊等你。”

胖子聽說我不跟著湊熱鬨，熱情便去了大半，搔搔頭，說：“那要不你和小哥先回去？差不多也到吃中飯的點兒了，我一會兒就到。”

悶油瓶聽了，連句“好”也沒應，徑直往老頭兒家的方向走去，我也不跟胖子客氣，叮囑一句“看著點時間”，跟在後麵走了。

回到老頭兒家時，他們已經圍坐在桌前準備開飯，半點等我們的意思也沒有。小妞看見我們，搖搖頭，往樓上使了個眼色。

我自然知道這桌飯沒我們的位子，硬要加塞兒隻會搞得大家都難看，便硬生生壓下不快，對小妞歎口氣，上樓等著她來送飯。

回到房間，又變成了我和悶油瓶獨處，由於之前的芥蒂，我心中堵著一口氣，故意不去理他，自顧自開了電視，往床上一躺，拿著遙控器不停地換台。

悶油瓶照例坐到窗邊發呆，期間，他有幾次轉頭看我，不過我都假裝沒有覺察。坐了幾分鐘，悶油瓶起身進了洗手間。

說是洗手間，其實裡麵隻有一個很小的洗手台，上麵放點牙膏牙刷什麼的。據小妞說，這還是客人的待遇，家裡人都是端著茶缸，在院子裡解決洗漱問題的。

時值中午，人多少有些昏昏欲睡，我以為悶油瓶隻是進去洗把臉醒醒腦子，也沒有留意，可過了約10分鐘，他仍然沒有出來，剛開始的水聲也聽不見了，我不由緊張起來，心說這小子該不是翻窗子逃跑了吧？但他大可以當著我的麵走出去，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翻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