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不凡仍在閉目不語,此時的他不知道,背後之人,已近死去,現在隻餘下自己一個。
待那對男女的血流的差不多的時候,她鬆開了手,用咒固定著二人的身軀,仍然保持著死去時候的姿態,然後,她自己融入影子中,將剛才納入在影子內的血,慢慢地滲入地裡,而她,輕盈地滑向淩不凡的背後。
風聲微微地響,淩不凡尚在閉目養神,後麵,黑影寸寸接近,不動聲色地往上凸出,又化為半個女子,緩緩舉起手中的匕首,蓄勢待發。
九天之上,月光清冷若霜,她的匕首將要刺下,電光石火的一刹那之間,半空盤旋的黑鴉忽然嘶啞大鳴起來!
不好!
她心中叫道!
她的匕首利尖距離淩不凡的脖子隻有那麼一點細微的距離,血還沒出,殺氣未到,淩不凡聽到鴉叫,身邊的織火神劍突然出鞘,快若閃電地剛好將她的匕首隔開!
下一個瞬間,二人同時往後一躍!
“你是什麼人!?”淩不凡背靠著竹樹,大聲喝道,如電的目光掃視了她一眼,落在他的兩個弟子身上,麵上泛起怒色,“還不起來!你們兩個垃圾,有敵人來了都不知道!”
仿佛沒有聽見他的喝罵,那對男女仍舊睜著眼,男的微張開嘴,女的含笑,隻是,眼球已經固定著,不會眨動,那怕是一下。
陳若萱咯咯地掩嘴笑了起來,“他們兩個在你眼皮下談不了情…所以,我把他們送到彆的地方去了。”
淩不凡見二人果真絲毫不動,紋路縱橫的老麵上,怒目圓瞪,“你…你殺了他們?!”
他衣袍無風自起,手中的織火神劍被黑焰一圈一圈纏繞著,舉劍齊眉,斜斜地一劃,黑火焚燒起滿地竹葉,疾飛如風地,蔓延向陳若萱的所踏的位置。
她不過是輕易地化為了影子,飛躍到另一棵竹子上方,避開了大堆移動黑火,再轉身為人,輕然立在竹葉上,張開薄唇,喉嚨裡吐出一把鐵劍。
再一個瞬間,淩不凡飛躍而上,織火剛畫成一個半圈,貫引黑焰而上,她纖指柔轉,氣定神閒地揮出,側刃幾乎水平麵地相滑而過,擦出一刹那而生的星火飛濺四射,淩不凡點頭道,“好劍法。”
“謝謝誇獎。”她口中輕笑著,目光微冷,身子一刻也不停下來,腳尖依靠一片竹葉倒掛,撥開織火不斷侵襲而來的黑焰,“長老的織火真是好劍,奈何小女子隻有這一把鈍刃,不能打得儘興。”
淩不凡哼了一聲,手腕抬起,側身轉過一劍,劍刃帶著黑焰飛湧而上,她不過是往後一躍,恰恰避開焰火之後,適才所承載她的那根青竹,已經被焚燒成炭。
此刻滿地已經遍布黑火,草木青竹,被燃燒得劈啪作響,猶如同一色簡單的黑暗,鋪滿相同天際。二人踏著頂尖的竹葉,不斷地在月下飛掠著,快如鬼魅。
她沒有再轉身去看淩不凡,在這樣閃電的速度下,將指頭從齒間一劃而過,血潑灑著,一抹在鐵劍之上,雪亮映月的刃間,被這樣的鮮血所染,幾步過後,一道深藍的咒文噴薄出來,沉若殘陽。
淩不凡仍在後麵急速追趕,萬料不到她忽然回首一劍!
“你…!”他剛剛吐出一個字,立刻回劍護體,動若脫兔在後退在不遠的青竹上。
那個女子手中的鐵劍已不知道在何處,他所能看見女子手中所握著的,竟然是與他織火齊名,有冰雪纏繞的冷霜神劍!
“原來冷霜在你的手上!”他詫異道,織火再又引出,直刺陳若萱而去,卻在腳下暗暗地畫下了什麼。
她水眸流轉,嬌軀風情萬種,輕輕一笑,“是嘛,我平時都沒有開鋒,今天見是織火、才用來試試到底這裡兩把劍誰厲害。”月光淡淡如絮,附在冷霜之上,閃若點點星光,她舉起了劍,迎著淩不凡的織火,藍衣飄飄旋動,化解開撲麵而來的黑焰,翩躚得如同絕世神舞。
淩不凡每一招都被她化開,卻似是有意地,一直推動著二人的步伐,她的身子不斷微微往後挪動著,終於,冷霜剛穿破了一圈黑焰,藍袖舉起,下招欲發的時候,忽然腳下一空,立刻掠上身邊的另一片竹葉上―――仍是踏空!她腳尖要點上那片竹葉時,葉子碎落為光。
“這一大片的葉子,都是我剛才所設下的幻影,即使你是影子,也需要“真物”才能停靠。”淩不凡笑著,看她一襲藍衣跌落在林裡,立刻俯衝進去。
這一處的竹林下竟也有火光,那不是他的織火黑焰,而是篝火的光芒、莫非,也有其他人在?
他足見剛好點地,環顧那女子的身影―――她就在眼前不遠處,被一個男子按著了她的露出的肩膀,穩住她跌下的身體,冷霜倒插在地上,男子目光冷峻肅穆,“你沒事吧?”
猶未等女子回答,淩不凡冷笑起來,“她剛才碰在我所設的陷阱上,不僅跌落下來,還被暫時封禁半身功力,你就莫要多管閒事了。”
陳若萱掙脫背後男子的手,低聲淺答一句,“沒事。”淩不凡的那句話,令她震驚起來,“難道…你放入了斷骨化功粉?”
“嘖嘖,對你這等女子,不用不行。”淩不凡乾笑著,“能沾上半點我們淩劍門罕有的聖散,是你這種妖女的榮幸。”
她的目光開始一絲顫抖,淩劍門的斷骨化功粉她也略有聽聞,這不是毒,不是藥物,而是一種融入體內產生類似封印之類的效果,能無聲無色地在一段時間內禁閉沾粉者的大半功力。
五指張開,暗運體中內息想將不遠處的冷霜神劍召引回來,卻發現氣脈貫通到一半就已經開始了停滯,再也無法用力。
可惡,這次真的大意給了這老家夥。現在、連化影的能力也失去了。
那麼,今天就是這裡自己的葬身的地方。
她因害怕而急速地喘著氣,眼見淩不凡織火在半空淺畫一圈―――那是淩劍門劍招的起手式,然而這樣膚淺而又簡單的招數,足以斃了她的性命!
眼角微微跳動起來,沒有淚,隻有幻影飛舞在瞳內,這種要等待死亡的感覺,似曾相識,仿佛在很多年前,曾經遇上過,那是一個看不到白晝的陰暗牢裡,自己用指甲摩擦著鐵柱,鏽跡斑點跌落如粉,身邊有個女孩紮著辮子,哭著說,姐姐,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
她的心中輾轉著千萬個念頭,而劍刃與黑焰已經陡然逼近!
還沒死麼?
她心中驚訝著,自己莫名被一雙手緊緊抱住在地方―――是那個站在一旁的,剛才她跌落時候穩住了她,適才千鈞一發的瞬間又再將她撲落在地的男子!
“你怎麼不躲?”男子皺眉凝望著她,語氣依舊淡然如昔。她底下眼簾,笑了笑,“始終要死的話,怎麼躲也躲不過。”
“我叫你不要多管閒事。”淩不凡見男子令他一劍落空,暴跳如雷,指頭靈動,織火回體蓄勢再出,卻不是朝向陳若萱,而是朝向了壞他好事,剛站起來的男子,“多管閒事?嘖嘖,半夜殺一個弱質女子,這又算什麼?”男子的反應極快,低頭避開了如電的織火,背後一棵竹子立刻被焚毀。
然而這一個動作,卻顯出了男子根本毫無武學根基。
陳若萱伏在竹子邊,已經是渾身無力,蒼白的唇微微張開,對男子說道,“你走……這裡不關你事。”
“你怎麼這麼可笑,他要取你性命,我相助於你,你反而要我走?”男子答道,轉手拔起半入土裡的冷霜,吃力擋下淩不凡的又一擊。她忽地笑起來,“我無半點好處給你,你何必為我自尋死路?愚昧得很!”
男子無暇回答,淩不凡瞬息萬變的劍招他已經無法再招架住,前一招使他冷霜脫手飛出,恰好跌倒在女子懷裡,下一招急速而出,迎麵焚起黑焰。
看著他跌落在自己的身子上,陳若萱仍然喘著氣,除了內息不調之外,還夾帶著什麼思緒―――從小到大,在西冀教內,還未有人待她真心好過,待她好的,不外乎是看中了她的美貌和身體,以及她高高在上的教位,西冀教的鳳凰暗殺使。
而今,這個素不相識的男子不顧性命救她於危難……患難中的不離不棄,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受死吧!”淩不凡猙獰笑著,她已經無力再去反擊麵前的劍尖,或者是為了留下男子的命,抑或是保住自己,終於動用了最後一絲靈息,化解開了織火上的黑焰,偏移了劍尖。
血,就這樣無聲流下來,插入了男子的肩膀,延伸到他的背後、插入了她的肩上,鮮血滑落成線,染滿她的一身藍衣裳。她急促地喘著氣,淩不凡拔出劍之後,男子捂住了胸口,粗重地呼吸著,一笑,“你無半點好處給我,但……這需要好處麼……娘親說,若然我做人、不能在彆人危難時候…救人於水火..我、我就不配當她的好孩兒…”
“你真是…蠢得可以。”她笑著回答,白嫩的指間滿是自己流下的鮮血,男子緊貼著她,二人的血彙合了在一起,滴落在汙泥中。
“你是個好人。”她歎道,看到了他原來是個滿頭白發的人,也未曾注意到什麼。
“既然還有功力化去我織火神劍上的黑焰,哈哈,你現在、該是強弩之末了吧?”淩不凡撫劍笑道,不給二人繼續說話的機會,織火鐵刃間黑焰重新暴漲。
他望向焰火,隻覺身體已經無力再站起,她忽地在他背後輕輕伸出了手,緊握著他的掌心,血粘貼著這雙手,她在他耳邊吐氣若蘭,輕聲說道,“那麼,我們就死在一起吧,謝謝你。”―――生命的儘頭,她連他的名字都尚未知道,可是,卻夠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答道,語氣依舊緊湊寒冷,淩不凡的織火要刺到他的麵孔的那一瞬間,莫名其妙地快速停止了下來,任憑如何用力,依然不能再前進分毫。
他霍地,張開了眼!望著劍尖的眼、不可見底的瞳孔、有赤色的幼小古字劇烈旋動著,深紅得如同烈焰噴出,竹林,大地,可以看見的每一寸地方,都被染成沉沉死寂的豔紅,宛若殘陽邊的一抹血色!九天弦月,失卻最初的皎潔亮白,刹那,妖紅充盈!
這樣靜謐的星夜,沒人會注意到,這片黑不見底的青竹林中,不斷有噴薄而出的紅光衝上天際,它仿佛是無窮無儘的綢緞,迅速鋪展開來,把黑夜染得猶如黃昏的儘頭。
天地之間,弦月的正中,連續地傳來一個女子柔和的低聲細語。
你把你的魂魄放在我的身邊,陪伴了我一千年,那麼,現在,我的眼睛就是你的了,你就,殺你想殺的人吧,七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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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千萬裡外,神弦的最東,月光永恒不沉的櫻落海處,受到此刻弦月光芒的照耀,潮汐已經起伏若血。
有幾個人如履平地地踏在海上,都靜靜不語地看著遠方的紅光爆發,衣袍在凜凜風中翻滾著,不沾半點水花,而各色的衣袍上皆繡著無數花朵―――碧華派的幾位宮主。
終於,海與天相接的那一線,未知的遠方,紅光漸漸地減弱,漸漸消失,黑夜平伏下來,回歸了暗,弦月回歸了白光,滿天繁星閃耀著,洗刷去了剛才短暫的異色。
繡著白花的紫袍女子看著最後的一點紅光湮沒無蹤,口裡長長吐出一氣,似是暫時放下了心頭大石,“它終於平息了,那雙眼睛。”
“月瀠,可他還會再來不是麼?”水藍衣袍的女子歎道,叫月瀠的紫袍女子有點疲憊地點點頭,身穿褐袍的男子朝向了一旁沉默不語的黑袍男子,笑著對他說道,“白,我覺得你當初遇見那個叫七晝的人,到現在你還沒死掉真是十分幸運。”
“我未必打不過他。”慕容白瞪了瞪了他一眼,側過頭,撫了撫後背上、三個紋路古老的劍鞘,想起了什麼,“須知我背後的三把絕世之劍中,有一把是與那個七晝的眼球、月神之瞳齊名的神器…”他歎了一歎,“這也是她留給我的唯一東西。”
“寂語妖劍,的確可以與那個男人的眼睛抗衡。”月瀠答道,微微搖頭,“可惜它是妖氣甚重的東西……卻不知道魘邪魔劍,碧落神劍已近散落在了哪裡。”
話語之間,她的紫袍拂動著,十指快速地交叉開合,漸漸拖出一大片光幕,倒影在潮海中,幕中景物清晰得猶如海市蜃樓。
幕中,是一大片陰暗的青竹林,一個萎縮的老者靠在竹子上,仍保持著臨死時候的姿態,瞳孔睜大,仿佛死前曾經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眼神間滿是恐懼,不遠處有對男女也同時緊貼著身軀依靠在竹旁,互握著手,卻是未死―――那個白發的男子,就是七晝!
下一個時刻,光幕忽地一暗,畫麵斷開。
“被那對眼睛發現我們了。”月瀠苦笑著,“月神之瞳覺醒,恐怕,我們早已在“她”的監視下了。”她微仰起頭,看著弦月,“你說是麼,月神。”
弦月微微晃動了一下,慕容白詫異著,難以置信地開口道,“難道他的眼睛真的是月神給的?”
月瀠苦笑,無可置否,“或者神話是真的,就像我們碧華派的開山祖師風的傳說一樣。”
“不要管它了,我發現你們忽略了一點東西。”身邊一直靜聽幾人說話的青袍男子忽然說道,是一道少年的聲音。
褐袍男子點頭道,“玉舒,請說。”
名叫玉舒的清秀男子不過是個少年,竟亦攀上了碧華派的權力的巔峰、六大宮宮主之一,他目光稍稍掃視眾人,語氣自若,“你們一直都將注意力放在了蕭郎的轉世,那個叫七晝的男人身上……想過沒有,輪回宿怨,數數無窮,蕭郎前一世的死敵,下一生也來了神弦。”
“你是說神逸的轉世。”紫衣女子讚同道,“沒錯,我當初的確占卦到了蕭郎與神逸的轉世雙雙來了神弦……”她目光閃過一絲驚喜,“是的,我怎麼想不到,還有神逸的轉世來了……既然蕭郎名字改為了七晝,那麼,按照對應的命脈,神逸名字應該改為了八夜!”
其他人紛紛稱是,麵有喜色。
“快看看神逸在哪裡?此人必須要納入我碧華派!”慕容白激動道,月瀠再次將光幕拉開,眾人屏息。
“越小雨你睡得這麼懶啊?快起來”
幕像仍然未曾顯出,就已經出來一道女子的嗓音,繼而,又是一個少年緩緩答道,“小雪,我…我昨晚很夜才睡,遲一點行麼?”
幕像映起,看到是一個和玉舒差不多大小的男子的身形輪廓,還有一些茶幾擺設,精致華美,可見不是普通房間。幾位宮主緊張地看著,幕像清晰之後,那少年卻一個翻身躍到了地上,脫離了幕外,玉舒迫不及待地說道,“快!快往下移動!”
月瀠纖指遊移,紫袍繡著的白花盛開了一朵―――她鼓催著靈息,爭分奪秒。
萬料不到的是,移到了少年的背部,將要顯出模樣的時候,光幕竟也啪的一聲滅掉。
“什麼回事?”月瀠和慕容白齊聲驚訝道,其他幾人也詫異感到起來―――神逸並不像蕭郎那樣擁有神瞳,為何也有此番光幕被滅的情況。
更令人驚恐萬分的是,光幕竟然又再自己重新亮了起來―――此刻,月瀠已經鬆開了雙手,它根本不可能無靈力灌入、而自己亮起來。
幕中,白雪紛紛揚揚地下著,四處若絮般飄零凋舞,天空灰白陰暗,高高地,看到一根一根神龍紋柱頂立兩旁。
那該是一處高台,雕欄玉砌,柔婉之中、滲著萬千氣勢,九天上的七顆星宿,清晰可見,一個纖弱的身影,一襲淡淡的紫衣在呼嘯的寒雪中忽忽凜動,似在閉著目,小雪輕落在吹彈可破的麵上,融化為水。
她低聲輕念著什麼,忽地轉過了頭,在光幕中向幾位宮主淺然一笑,雙眸若水,“你們在看神逸什麼,你們想了解什麼?你們今世宿命何在,恩怨何方?自猶未顧,先管他人麼?”
對著女子這番話,眾人無法回答,慕容白和玉舒以及其他男的宮主,心理微微顫動著―――這女子的傾世容貌,絕對非人間所有,就連自己,也有點心動起來。
幕中女子轉過了頭,凝視著、眼前似乎永無休止的落雪,若有若無一歎,在交織纏繞的雪花中舉袖,輕然一拂,光幕黑滅。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這個女的是誰。
所有人心中恐懼念頭一閃而過。
“剛才那座……是風雪城的占星台?”玉舒第一個反應過來,混雜無數語氣,月瀠疲憊地點點頭,“是的…那是風雪城,傳說中國君神逸與愛妃紫櫻的祭命之城。”
她語氣緊湊起來,開始推測著什麼,“《神弦•往世歌》上說…當日蕭國軍隊兵臨神羅國主城、風雪城下,神逸與紫櫻見反擊無望,相視流淚,穿過白雪,握手從占星台上跳落…。”頓了頓,她用指尖按了按額頭,平息著心緒,繼續說道,“可是,書中也說,蕭國士兵在萬丈高的占星台下隻找到了神逸四分五裂的身體…唯獨找不到紫櫻的屍體…之後,藏有神逸屍身,準備邀功的軍士當夜全部被殺,神逸的屍首也無影無蹤。”
其他人仍在仔細聽著,玉舒麵上陡然一驚,搶過了月瀠的話,“找不到紫櫻的屍體…而且藏屍者全部被殺…還有剛才那個紫衣女子的相貌,啊!…是有點像書中描述神逸愛妃紫櫻的傾世之貌。”
到了此刻,已經猜出了七八,褐色衣袍男子斷斷續續道,“你們是意思是…那個叫紫櫻的妃子、還沒有死去?!”
水藍袍的女子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千年沒死…有可能麼?”
其他人心裡一想,也覺得矛盾起來,慕容白眼色低沉,緩緩道,“除非…她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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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雪,永遠都沒有儘頭,它以獨有的姿態飛舞著,滿天白色翩躚如蝶。
華美的寢宮,空空如也,精致的小點,無人共享,整座城死寂一片,空蕩蕩的,毫無半點活人的氣息,幾隻足以摧毀天下的妖魔,也畏懼自己,害怕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想了想,自己就是在如此的寂寞中,度過了每一天,任憑時光慢流若水,不起波瀾地,度過千年。
這一場雪,永遠都沒有儘頭,它以獨有的姿態飛舞著,滿天白色翩躚如蝶。
卻步不知道,當日與自己賞雪的人,人麵何處去了。
……
紫櫻,城破了。
我知道。
你可曾後悔嫁給了我。
從不後悔。
……
“從不後悔。”
她字字句句低聲說道,這樣的說話,她獨自重複了千年。她一直都記著,他挽著她的手,從高高的占星台上跳落,穿過了這一場雪。
那是她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離他是如此的近,握著了手,微微的溫暖,慢慢地,慢慢地下墜,雪花撲落在麵上,漸漸地點點融化,交織著淚水,美若夢幻。
我們之間,不過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故事,而我,卻為這個刻骨銘心的故事默默守候了千年。
神逸,我一個在深居在城內,獨自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你回來了,可是,千年之後的你,會記得我麼。
會記得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