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宿命 第三十四章 ……(1 / 2)

歌·神弦 紫裘月 5986 字 11個月前

第三十四章宿命

多少次被仇家追殺,劍血互舔、命懸一線之下他都活了下來,難道就如此簡單地命喪這場火中?

他咬著牙,手心黃光泛起,又是浮香影月的一招往火中推出,曼妙姿勢宛若浴火海之中的朱雀,隻是、獵獵掌風隻讓翻滾如浪的焰火微微一動,然而、火舌反撲更盛。

完了。

他暗歎,心如死灰,硬生生逼出的護手真氣開始瓦解,皮膚被火侵蝕,熏黑起來。下意識抓緊胸前一個雕刻精致的玉佩,蒼白的嘴唇擠出幾個字,“月神保佑。”

那是他幼稚少時,逢危難就默念的一句話。

猛火往他的位置收緊,束手待斃、眼前茫茫一片空白中,忽地有女子低聲喃喃:“我保佑你。”

磅礴藍火一瞬間仿佛是受到了某種力量壓製,幾乎要撲往他麵上的刹那、輾轉竟是全部熄滅,空有淡淡熱氣吹卷著,散發詭異香味。這個支撐已久的朱雀還來不及驚訝,就疲憊不堪地合上眼眸,倒落在地、昏死過去。

台的另一處,朦朧煙霧中露出青龍護法的影子。

他為了一直保持清醒不倒,牙縫咬出了血,拄劍半跪著,看清葉展伏倒下後,嘴角不禁微揚一笑,失去生氣的眼睛吃力地移往月舞宮處———然而,連那身藍衣猶未看到,劍斜斜一鬆、他霍然倒下。

這兩個力竭的男人,誰也無法站起。

藍衣宮主在台下一直冷眼觀望,眼目光凝結在青龍護法處,淺淺一歎,罕有地閃逝過難以察覺的悲切與關懷,那僅僅是一瞬,又回到淡漠麵色。

“由於雙方皆受重傷,無法再戰,故這一場可判平局,且已無參賽人選,兩枚青鳥令,西冀、碧華各執一枚。”

川念道。她側目遠觀七重紗簾後、那幽暗深邃的銅門,麵色擔憂而忐忑,掐指一算,樓主在裡麵移魂的時間未免也太久了,難不成…出了什麼意外?移魂之術極其危險,這也是他遲遲不願換身的原因,據聞煌在六十年前的那一次移魂,就因為一個微小的失誤,致使三魂七魄未能完全渡往新軀體上,最後靠巧兒設納魂之陣,方才挽回一命。

如今,巧兒在十年前已經莫名自殺死去,要是再有什麼差錯,那……

都怪自己修為太低,才疏學淺,不能如巧兒姐那般好好侍候樓主,要是能……唉……

她心中自責,百念交集,隻是台上無數眼睛全落她身上,聽她指令,她不敢繼續有片刻遲疑,繼續讀出金冊上一一畢現的名字。

“我想打個盹,上雪山走了這麼久,困死……。”慕容白不知是哪裡弄過來的竹扇子,輕搖著、眯起眼睛說話,他平躺在宮主用的長椅上,隻自顧自地扇風,仿佛台上的刀光劍影,與他實在無太多關聯。

到他一覺醒來,才發現那碩大的比試台,四處血跡斑駁,劍印、刀痕隨處可見,不知到底有多少人、為一枚令牌而舍棄生死的相鬥。

“柳寒,這是第幾場了?”他詢問道,摸索到睡著時脫手落地的扇子,又再自得地搖起。

“師父,已經是第十場了,泠香一枚,水秋千一枚,再加上剛才蘭兒和秦小花,碧華派已經有五枚青鳥令了。”柳寒在旁恭敬道,慕容白略略點頭,忽然記起了什麼,扇子一拍、風吹向了沈一刀的位置處,關切問道,“沈大頭,小雪怎樣了?”

“內傷不輕,至少沒傷及五臟六腑,要是讓老子知道那個人是誰,非宰了他不可。”沈一刀餘怒未退,耳邊拂來陣陣清風,是搖扇的慕容白,“彆氣彆氣,先涼快下。”

“你哪兒弄來的扇子?這可是女人用的玉骨扇。”沈一刀奇道。

“噓……小心被月瀠聽到,我剛從她那順手拿來的。”慕容白訕訕一笑,合扇側頭,但見台上一個灰麵樸衣的老僧,頜首垂目,淡淡道,“施主,你輸了。”

聲音剛落,老僧的對麵,有幾根繡花針快若閃電,刹那飛出,分彆刺入了老僧的幾處經穴,每根針都扣著一條透明若無的引線。引線的儘頭,是一個倒在血泊的紅衣女子,她五個纖幼指頭都被絲線勒出了血,嘴角卻是勾起一笑,“無念神僧,是你輸了。”

“嗬嗬,不然。”老僧回答,聲音空茫而觸摸不到方向,紅衣女子笑容凝結,麵上一驚,發現是聲音不知何時,竟無聲無息地繞到了她身後,她五指引線的儘頭,刺著的是一塊木頭!

“移形換影?”紅衣女子判斷道,眼內露出不甘,然而不等她再次還手,背後僧人以指代劍,一道淩厲劍氣延伸幾尺,宛若驚風劃向了她。

她自知躲避不了,閉目待斃。

微微哢嚓一聲,劃破的,隻是她的絲線而已。

“我認輸。”被對方放過一命,紅衣女子歎著,低下頭、黯然退場。

“第十枚青鳥令,白翠山莊莊主沈媚然認輸,南明寺無念獲勝。”川聲音輕柔,初時平靜若水、不起波瀾的眼眸,此刻四處遊移,語不在心。

已經是第十場了,樓主怎麼還沒出來。

她心急如焚,隻是礙於紫鳶樓的規矩,一次又一次製止了去移魂的銅門後,找那個男子的衝動。

她還在躊躇,那條被七重紗簾掩蓋、幽深的通路忽然傳來吱呀的刺耳聲,令全場目光瞬間傾注一刻。

最後一道紗簾被掀開,露出男子的黑影———是那個離場已久的紫鳶樓主,與之前的差彆明眼易見,不僅是容貌與進去前略有相異,更為不可思議的是,初時麵青唇白,帶有病態的氣息,如今竟蕩然無存。

“樓主,你出來了!。我剛才還以為……。”川聲音帶有一點嗚咽,撲近了黑衣男子,見他無恙,心裡忽地一酸,眼眶微濕起來。

“第幾場了?”男子迎麵淡淡問道,她知道失了規矩、咬了咬唇,後退幾步,低聲道,“已經是要第十一場了,我剛一直見你未出,我……。”

煌隻是點點頭,衣袖一拂、目光不曾往她身上停留片刻,隻丟下幾句冰冷的吩咐,從這個女子身邊漠然走過,回去原來位置。

“樓主,為什麼,你就不願意看川一眼呢,隻是一眼……。”她低著頭,舉目凝視男子的背影,幽幽一歎 ,素手上的古咒,清晰而新。

那是煌初次看到她的時候,小心刻下的,那一個印記,煌手上也有一個,象征著二人性命互連,宿星共引———然而這種關懷,也不過是把她作為招魂而存在的“器”,為巧兒而賦予的。

她於他眼中,不過是另一個人的“鏡”罷了。

“依樓主的意思,最後兩枚青鳥令,改為分組爭奪,二人自組一隊,四人對決,所贏的一隊,獲得最後兩枚。”

素衣女子退回台下,沉寂已久的所有來者,陡然發出驚呼。

不少獨自前來、無人相伴的遊俠,連連惋惜,而那些早有陣容、頗有勢力的名門大派心中暗喜。

他們自恃人多,二人敗陣,可又再派上二人,如此下去,根本是一場永無休止的爭奪。

這是最後的兩枚青鳥令,不在這時傾儘所有,就沒有機會了,往往,最有看頭的也就是尾聲的爭奪。

縱觀全場,人數最多是碧華。

然而碧華派掌門沒有憑人數壓製最後一戰的意思,手腕一動,一道璀璨奪目的光芒從她按住的劍鞘破出,她眉梢冷峭,指甲間溢出劍光。

“汐,到你了。”

“弟子遵命。”沉默著的白衣女子驀然開口,小心接過幕蘭兒手中的劍,目光還有未褪去的遲疑。

“天軻?!”

她抱在手中的,就是碧華派千年的鎮派之劍天軻———那把被抹上厚厚神話色彩,相傳風用來開切斷神弦與中原,開辟神弦萬裡疆土,指天天崩、指地地裂的絕世神劍。

神汐怔怔觸摸著,生怕玷汙劍身絲毫,紫衣宮主沒等她回過神,徑直走開。

她走向的是琴若宮的處,神汐驚醒過來,快步跟隨在身後,蹙眉詢問,“師父,你要我和誰上台?”

“越小雨。”幕蘭兒神情峻肅,回答的不是她,而是稱呼她麵前沉默寡言的男子,說話不如之前那樣決斷,“你……上去嗎?”

或許是對如此的人物,讓她多了一分猶豫。

誰都明白,沒有神逸當初棄國借出的神劍,也沒有如今依然統領天下三分生靈的碧華,十年來,她大權在手,指點江山,然而與他千年前死去那一場磅礴繁華相比,她亦不過是渺若塵埃。

“略儘綿力。”越小雨淡淡答道,他的手被昏迷中的小雪緊緊抓住,細長的指甲陷入皮肉中,難以脫開。

她傷勢已緩,但麵色依然蒼白,咬著唇,不知是在作著什麼惡夢,如她這般自小嬌生慣養,一呼百應的大小姐淪落到此,每日粗茶淡飯,受人麵色,不知是如何的挨過來。

或許,是天生心底裡的那份倔強,以及覺得無論怎麼樣,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人可以依靠著,不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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