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慶生之日,仞利天一片歡騰,而善見城更是日夜歡慶。從善見城上看去,具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並非天帝多麼受人尊敬,隻是這種慶典已經成為了一種習俗,人界每年一度,善見城則是隔二十年大辦一次。
侍奉柏玥的侍女早早就開始在柏玥耳邊念叨了,是要穿什麼衣服得體好看,還有要不要用點香水,最後還問已經打扮好的柏玥要不要再塗點口紅。
柏玥當場落下三條黑線。
拜托,她雖然說是要去參加天帝的慶生宴,但也沒什麼特彆的啊?之前哪次宴會那麼麻煩啊!再說,天帝是她父親,她又不是去相親。這些侍女平時就是太無聊了,才會在那麼點事上折騰那麼久。看來平時懶得叫人做事的她,就算是為了自己耳朵的清靜也要吩咐些事情給她們才好啊。
好不容易出門,又想起時間似乎早了。
柏玥站在宴客廳門口,很想撫額歎息:要不是想快點離開寢殿裡那群羅裡羅嗦的女人們,她至於犯這種錯誤嗎?要是被熟人撞到了,那真是太丟臉了!還是趕快閃吧。柏玥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什麼人注意到她,連忙若無其事地轉個身走。
話說這個時間果然是沒什麼人來啊。一路走一路感歎,她本以為還要小心點,結果路上除了侍女、守衛根本沒有彆人,讓她白白提了好一會心。趁著離午宴開始還有三四個小時的時間,方向一轉,朝阿修羅城的方向走去。
好好談一下吧,總不能讓婆雅稚就那麼一條死路走到底。柏玥抱著這個想法毫不猶豫地大步走去,路上遇見幾個侍女行禮也懶得會了,風風火火地直奔目的地。
“吉祥天公主,您是去找阿修羅王嗎?”剛到那扇巨門前,一個男聲就從她身後傳來。
不得不停住自己去找婆雅稚的腳步,柏玥有些不耐地轉過身,就見一身戰甲英姿颯爽的毗沙門天溫文爾雅地笑看著她。
戰將的英姿和文人的儒雅巧妙地被他融合在一起,輕聲笑問時微微揚起的俊眉帶出一種清朗的氣質。毗沙門天一如往日的從容姿容,倒讓柏玥愣了愣,恍然覺得自己似乎太心急了。
“嗯。你也是要去找他嗎?”
“不。”毗沙門天搖搖頭,溫和地說道,“事實上我剛從阿修羅城回來。您不用去了,阿修羅王被天帝召見,現在不在阿修羅城。”
誒?又不在啊。說不出心裡的沮喪,柏玥悶悶地說道:“這樣啊,那我就不去了。”說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心中似乎又壓上了一份不安。
毗沙門天敏感地發現了她一下子低沉了不少的情緒,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壓下心底的複雜情愫,他溫柔笑道,“要不我陪您去找他?我之前問到,阿修羅王被召見已經有幾個小時了,恐怕也差不多是時候讓天帝放出來了。”
柏玥狐疑地看了毗沙門天一眼,“你不忙嗎?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說著還加重語氣似地點點頭,“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的。”
毗沙門天輕笑:“沒什麼,我也是有事找他。一起吧。”
陽光灑在他的眉眼間,一片清朗颯然。
再推辭好像就不禮貌了,柏玥雖然心裡還是有些猶豫,但還是點頭同意了。於是兩個人一起轉道去天帝的住所。
再次來到這個地方,柏玥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年在這裡偷聽的事情,那一次聽到了帝釋天的消息,同時也知道了婆雅稚在天帝麵前的難過。作為王者的天帝,控製欲強,不允許任何超過他人事存在。帝釋天是,婆雅稚也是。如果不能完全掌控,就不能放心。
如今,帝釋天在善見城也算是站穩了腳跟,她之前也曾多次聽到士兵們對帝釋天畏懼又敬佩的議論。帝釋天的威望已經慢慢建立起來了,離他建立起軍神形象恐怕也不會多遠。強者,在軍隊中總是比較容易建立起威望的。
而婆雅稚,他總是那樣。在外人麵前總是貌似溫和親近,實則冷淡疏離,誰也看不出他心裡的想法。就是她,在聽到他和天帝交談前也沒有想過他和天帝的關係,沒想過天帝對婆雅稚竟然是那種趾高氣揚的態度。婆雅稚的心裡有多少不忿呢?她都不知道。
天帝,對於他們來說,應該都是不存在比存在好的人吧?
今天是天帝的壽辰,卻不知道他們來參加壽宴時到底是什麼心情,恐怕是不以為然的多吧。
柏玥一路上出神,反而沒有和毗沙門天說什麼話。氣氛有些沉悶,她是沒有覺得,而毗沙門天卻是毫不在乎。在柏玥出神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偶爾陷入沉思,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路不算遠,兩人的步伐也並不算慢,所以很快就到了。
正如毗沙門天所說的,剛走進天帝寢殿範圍不久,他們就迎麵遇到了正要回阿修羅城的婆雅稚。
黑發如瀑,麵容冷淡清俊,金色的眼眸如同最清澈華麗的琉璃一般,流轉著無雙的光華。他在清風中緩步走來,卻像是要走向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與世隔絕。
“婆雅稚!”嘴巴比心裡的思緒都要快地先叫了出來,柏玥也搞不清剛剛在心裡閃過的一瞬間的不安全感到底由何而來,但是撲上去的動作卻絲毫不慢。
婆雅稚眸光一掠,當看到她時仿佛散去了眼中沉澱著的思緒,輕輕綻開一絲笑容,雖不是冰雪初融,卻有冬日回春一般的溫暖。
柏玥撲到他身前,仰頭對他嫣然一笑,又叫了聲:“婆雅稚。”
不管之前有多少煩惱和憂愁,在她這樣的微笑麵前,婆雅稚都隻有回以溫柔而寵溺的一笑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