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還真不是一般的熱鬨……我來的不是時候吧?”
震開門,藥笙清於這滿室的狼藉上,緩緩地移開久久滯留在地上的視線,微斂的那雙犀利璀惑的眼瞳,不與呆站在正中央的我有任何交集。
猝然,隻聞一聲後勁勃發的冷喝:“還不都出去!”然後筋疲力竭般,藥笙清閉了閉眼,就仿佛一絲失望流涎於臉上。
殿內在眾人的錯愕間愈加宵靜,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藥笙清發出那麼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想,那真的不適合平日裡裝得溫文爾雅笑麵虎一個的他。因為連我都嚇著了。我一動也不敢動,更彆提要去解釋什麼了……
冰雪從這一刻下在了我的周圍,如滿地的碎片,先從腳底心開始慢慢抽痛。
可以預見:太子殿的事,又要傳為人人津津樂道的趣事了。
………我是殷宮太子殷清玉……
…………我是分隔線…………
我提筆在宣紙上圖畫。書寫的龍飛鳳舞的草字,就連我自己也難以認識。初春的夜晚還是很涼,宮闈最深處的我,冷得直發抖。懷裡揣著的暖爐被挪到桌案上,仿佛知道這一晚,殿裡燒著幾個暖爐燈火通明也不管用。
“主子,小玄子……”身邊總是有人艱難啟齒。他們靠近我,都是有所求。
“識相一點,就不要再在我麵前提起他了。”
“可是…可是、小玄子不肯吃飯也不肯說話呐~”她想說得更謙遜些,壓沉了聲音,透露的軟弱口吻蘊含著多麼急切的關切。
……我並不動所謂惻隱之心,冷冷道:“那就彆吃了。乾脆就把他舌頭剪了,免得他憋得難受。”
“主子!”小草急了,眼眶忍不住紅起血絲。顯然昨晚也沒睡好,怕是惦記了一夜,苦思了一夜,“不要……”她沒想起了反作用,脫口就哀叫道。
“那由你去想辦法讓他開口、讓他吃飯呀,你們不是關係最好了,情同姐弟,又有同樣魂牽夢繞的人,正好可以一起排解。”筆沒有停,遊走在頁上的書法,獨樹一幟亂得可憐。我氣定神閒得似有非無的咕噥道,卻滾著多少的酸涼。我狠狠心。我知道我還不夠狠心。
“聽到了嗎?我要你回去,你去照顧他看著他,最主要,不要再讓我看到他。”
“哥哥——”
“聽到了嗎?還不快去!”我不禁火大的隨手置下旁物。
“!……”
隨著置物而至,小草抖動著身子,不敢閃躲,半響隻好忙退下。欲泣而更顯水靈的嬌滴滴的臉龐,印在眼裡,久久揮之不去。
無恥地拿了恰好在跟前的小草撒氣,真是卑劣又軟弱的我。
在宮人的驚呼間,我一個箭步上前踢翻火盆。四處飛濺的火焰順勢吞沒了一切——
連我自己都痛恨。
連我自己都厭倦……
…………我是分隔線…………
“你都做了什麼?清玉。”門重新關起後,一身玄衣顯然是接到密令匆匆趕到的男人就立馬興師問罪了起來。他目光對準我後森然的可怕,來到我的跟前扶起柔弱的斐翡時卻是那麼溫柔。斐翡就那麼徑直靠在了藥笙清的肩頭,可明明我比斐翡更加柔弱纖細不是麼,我又有誰的肩頭可以靠。
“大人,不是……”
小草看看清看看斐翡再回頭看我,顯然單純的她已是看不懂了,隻知在我愣住時向前一步,挺身為我。可我在察覺藥笙清毫不掩飾的皺眉時,硬生硬氣的製止了她:“你住口,小草!”
“可是哥哥——”
“我要你住口!”情急之時,她竟然把私下底的稱呼也叫了出來,我仿佛看到了斐翡在藥笙清的肩頭悄悄勾起唇角微笑,那更讓我頭腦一陣發熱。“你若是不住口就給我退下!”
“唔……”她急呼呼一跺腳氣呼呼地跑開了。臨門一腳,她竟又踩了回來,朝裡麵的三人大嚷道:“清大人,哥哥是無辜的!小草對天發誓!!!”
“……”
我覺得我此刻的心情時晴時雨,好生滑稽。無奈想到我那可愛的妹妹幼稚又簡單的為我澄清的方式,不禁笑了出來。笑出了百般滋味……藥笙清平日裡淡淡攏著的眉,此刻已經幾乎攏成了一塊,他仔細地掃過狼藉,這讓斐翡和我都捏了一把汗。當心提到了嗓音口裡,聰明老練的斐翡比
我更甚一籌的快速的彆過了頭,一副不忍多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