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二人坦白事情真相後,文紹廷的庭院裡便種上了各種各樣的藥草。
這些藥草形狀並不怪異,被陳管家問起時,箬疏隻稱“美化環境”。
同時,為了方便二人“密謀”,箬疏從故文居遷到了文紹廷院裡的一間屋子,靠著主內室。,陳管家問起時,文紹廷隻稱“相互照料”。
文紹廷從未從未允許誰遷到自己院裡,這也正是陳管家一開始將箬疏安排在故文居的原因。
文紹廷現在是玩玩不敢和箬疏對著乾的,萬一哪天惹毛了這位姑爺爺,他連個招呼也不打就走人,自己還不得被迫中止這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演藝生涯?
到時候,又要驚動皇上,讓人不辭辛苦,萬裡迢迢去找個什麼神醫之類的來。
找不到美的就算了,萬一找個古怪刁鑽的小老頭來,天天逼著他喝藥,他文紹廷這輩子不就完了?
所以,他決定:堅持走“點頭哈腰,唯命是從,寬容忍讓,手腳大方”的可持續發展道路(僅限於對小庸醫)!
這幾日來,二人關係也算好,相處比較和睦,在外人眼中,文紹廷健康了許多。
隻是,有一件突如其來的事兒,沒有人預料得到。
右相府中出人命了。
事發的時候,是在夜裡,大家都入了眠,待人們早上醒來時,死者早已僵硬很長時間了。
府裡除了陳管家,其他仆人都是同睡一室的,四個人一間屋,男仆和女仆分開來。
消息來報時,箬疏和文紹廷都是心中一緊。
文紹廷本是要去看看,卻被箬疏擋了回去。
箬疏和刑南來到事發地點的時候,府裡很多人都到了,皆圍著屋子向裡張望著。
陳管家就站在死者旁邊,表情嚴肅,眉頭深鎖,抿口不言。
箬疏和刑南欲進屋,堵著門口的人一見是主子身邊的人兒,都側身讓出一條道兒。
“公子。”陳管家看見箬疏才開了口,用眼光示意他看向死者。
“可將此事外揚?”死者麵色慘白不似中毒,脖頸處無任何痕跡,也非手或繩索掐勒致死,身上沒有什麼血跡傷口之類的,不似凶器所殺。
難不成還是睡死的?
“大人早就吩咐,府中任何事跡不得向外宣揚,”陳管家語氣裡帶著對死者的惋惜,“可憐孩子,才二十出頭……”。
箬疏沉默,雖然他隻是大夫,但以他對人體構造及常識來看,此人死因一定不簡單。
箬疏抬首,將屋中的人一一掃了一遍,冷聲問道:“你們近日有沒有看到什麼行跡古怪可疑的人?”
行跡古怪可疑?眾人皆相互看看,議論紛紛,然後茫然搖首表示不知。
被掩沒在人群裡的胖臉小眼和瘦臉鼠眉卻忽然想起那日晚上看見的東西,二人對視了半晌,似決定什麼地點頭暗示,然後撥開人群站了出來。
眾人注意到他們,箬疏也將目光轉移。
胖臉小眼先開口:“公……公子,我和壽生在前幾日的一個晚上出恭,看見一白色的影兒……一閃而過……”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聽得在場的人都不由地毛骨悚然。
接著,瘦臉鼠眉又道:“那影兒的黑毛有……有這麼長!閃過去的時候,我我……我和胖哥都都……都感覺到黑毛帶過的風了!”
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比劃。
胖臉小眼又說:“閃過的那會兒……還,還張牙舞爪的!”
瘦臉鼠眉說:“不知……是不是……人……”
兩個人仿佛又見著了那個影兒,身形顫抖起來。
箬疏調頭調頭看向刑南,後者默不做聲地勾著嘴角,一副忍著大笑的樣子。
不過,大家都因為胖瘦兄弟的講述而有些心驚膽戰起來,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屋裡寂靜了一會兒,陳管家便遣了他們回去忙自個兒的活兒。
見陳管家憂心忡忡的樣子,箬疏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彆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您先派幾個人將他送去山中埋了吧。我們還得觀察一番。”
陳管家有些感動,點點頭應了下來。
箬疏回去,將事情告訴了文紹廷。
主內室傳出陣陣憤怒的低吼:“什麼白影兒?!那是穿著裡衣的我!還有,什麼叫‘黑毛兒’?!我這麼烏黑濃密,水潤亮澤的秀發,怎麼會是‘黑毛兒’?!死胖子說我張牙舞爪?死瘦子還懷疑我不是人?我看他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屋裡的刑南想笑又不敢笑,死命裝成嚴肅氣惱的表情盯著文某看,箬疏保持微笑的美人狀,聽他發牢騷。
文紹廷一手握著筷子在床頭小幾上敲著,一手抓著根鴨腿在嘴裡啃著。
敲得狠命兒,啃得起勁兒。
仿佛那鴨腿是胖臉小眼,那床頭小幾是瘦臉鼠眉。
……
右相府又出人命了。
這次出事兒是繼上次出事兒的第二天,這次大家都被引起了高度重視。
死者是一個二十五上下的壯丁,剛來府裡乾事兒不久。
隻是,他的衣衫破爛不堪,腹部有幾處大大的撕裂傷口,傷口邊緣形狀近似於什麼動物的牙齒形狀。
可是,屋裡的其他人沒有一個了解情況的。
難道說,這府中還會有什麼猛虎野獸不成?
主內室中,一片沉寂。
本來文紹廷沒有多關注這些事兒,但丞相府中連續出了兩次人命,作為當家的他,就不能不管了。
箬疏和刑南方才說明了死者的情況,此時,他已陷入沉思。
第一次事故不明,死者狀似自然死亡,可是才二十出頭的小夥怎麼會睡過去?
這次死者似被凶獸攻擊而亡。
不過府中向來平靜安定,怎麼會有野獸出沒?
“你們有誰在我府中養了什麼獸類?”文紹廷突然看向刑南和箬疏。
兩人皆搖首。
文紹廷的目光轉向箬疏懷裡的小東西。
懷疑的口吻,眯著眼睛道:“莫非……是它?”
刑箬二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隨後堅定道:“駁回!”
笑話!一個半點大的貓仔能乾什麼?
各位能想象出:夜黑風高,詭異的月光下,一隻貓仔趴在一個壯丁身上,猛地張開血盆大口,瘋狂地撕咬人肉的場景嗎?
回答:能or不能。
全憑個人喜好。
被駁回了觀點,文紹廷有些興趣缺缺,再怎麼說,他也不是神捕,要是能破這種蹊蹺的案子,早就不當丞相了。
“你們說,到底怎麼辦?今兒個若不采取行動,恐怕明兒早又是一個人出事兒了。”
他一邊用附畫百折扇輕輕敲打著頭,一邊思索著如何處理近日發生的事兒。
箬疏撫著黑薺子不說話,刑南立在一旁一動也不動。
“哎呀呀,老刑,你彆老杵在那兒啊,來來來,坐下。”
文紹廷招呼著他,口氣像親密無間的朋友。
“老”刑?他才二十三好不好!
“你們想,這怪物總在夜間殺人,若是想抓住他,還得夜裡守著。”
“屬下並未看見有何可疑之物出現。”
文紹廷有些鄙視地斜眼道:“你每夜在我屋頂上待著,怎麼可能知道北院的情況?”
然後清清嗓子:“我是說,要是誰可以夜裡去那兒守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