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疏向來人禮貌地點了頭,陳管家小心向裡張望,道:“大人可醒?”
“方才醒了一會兒。”
陳管家看了看他身旁的男子,介紹著:“這是顧丞相,今日前來看望大人。”又轉向那男子,“這是大人的隨行大夫。”
那男子對箬疏笑笑:“今日前來,不知可否知會一聲?”
箬疏深知此人非善類,淺淺看了他一眼:“稍等。”
來到床前,箬疏並沒有說什麼,隻是示意性地點了頭。
文紹廷曉得外頭是何來人,自然不用他說。
“讓他們進來。”
那華服男子進屋時,箬疏才發現不止他一個人。
他身後跟著兩個小廝,穿著不若右相府中下人,應該是他左相府中的人。他們手上各捧一個不大的木盒子,皆是精致華貴,想必裡麵放著的也是上品。
細細打量那顧丞相,紅顏烏須,慈眉善目,五官端正,約莫天命之年,倒似一忠臣。
他和顏悅色地來到文紹廷床邊,緩緩坐在小廝搬來的紫檀雕花大椅上,看著文紹廷悠悠道:“文相,近日身體可好?”
文紹廷裝作弱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弱聲回答:“勞顧丞相費心……咳……本官……咳……還好……”
那文丞相略挑眉梢,樂嗬嗬地笑了幾聲,“如此甚好啊~~~!”他似大大鬆了口氣,又話鋒一轉,嘴角一抹濃濃的笑意,“本官聽聞,昨兒晚有人行刺右相府……可有此事?”
乖乖,消息還真靈通!
“正是,本官……咳……素日不與人……咳……結仇……也不知那刺客……如何為此……咳……”
顧丞相又換上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眉頭深深皺起,眼眶邊有少許皺紋,“是啊……那刺客可真是膽大包天!文相,你沒有受傷吧?”
真是惺惺作態,表裡不一!恐怕他此時倒希望文紹廷昨兒晚被一劍刺死吧……
“算本官命硬,有刑侍衛護著……咳……未出大礙……咳……”
“哦嗬嗬……這也是甚好啊!”他又看看屋裡其他人,“之前聽說,文相你病有好轉,今日一見,怎不如外人所講?”
文紹廷又扯出一絲笑容:“時好時壞……咳……總比之前……咳……不能……說話要好……咳……”
顧丞相點點頭,接過丫鬟遞過的茶水。
文箬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顧丞相的手上,隻見他掀起杯蓋嫌燙地吹了兩口,而後自顧自地淺飲起來。
蓋上杯蓋,欲將茶杯放在床頭小幾上。
沒有人預料得到會發生什麼,突然,顧丞相手上捏著的小瓷托盤突然滑了一下,於是,整個杯體連著杯中熱水向文紹廷傾斜著倒去。
箬疏眼疾手快,衝上去就用寬大的袖麵擋住那杯茶水,隨即傳來茶杯落地的碎裂聲響整個屋裡的人都為此緊緊捏了把汗。
箬疏那袖麵濕了一小片,他抬眼看向顧丞相。
後者一臉驚慌,又拍拍大腿:“喲!我可真是老不中用!這首都木了!”然後又故作關心地看著箬疏,“沒事兒吧?”
箬疏笑而不語,隻是點點頭,然後恭敬退下。
顧丞相轉過頭,一張老臉又不知怎麼地樂嗬起來:“三王妃舉薦的人才,生得還真標致啊~~~~!”
文紹廷表麵上微笑,心裡卻罵他個老色鬼,斷子絕孫……
箬疏很快便換好了外套,深藍色的衣著配上他白皙的膚色,顯得漂亮極了。
文紹廷似乎很滿意,眼裡儘是笑意:“大夫,扶本官一把。”
箬疏上前,俯身去扶他,又聞顧丞相笑道:“這隨行大夫還真會照顧人,比侍妾還要周到,嗬嗬……”
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箬疏氣呼呼地捏了一把文紹廷,眼裡又噴射出火光。
文紹廷不慌不忙道:“顧丞相……咳……此言差矣……那侍妾……咳……可比大夫……咳……細致多了……咳……”此話聽上去是在幫箬疏解圍,實際上是想氣氣箬疏。
看見箬疏臉上不爽的表情,文紹廷又壞壞地笑了。
“大人……”正談著,門外傳來一聲女子嬌弱的呼喚。
大夥兒都衝門外看去,女子美麗婀娜,身穿絳紫長裙,奪人眼球。
原來是那侍妾月容,她正手端一木盆,身後的丫鬟手捧一碗水,看樣子是來伺候文紹廷洗漱的。
陳管家連忙招呼她進屋,放下手中的東西。
月容看了眼顧丞相,屈身行禮,後者疑惑道:“這是……?”
文紹廷緩道:“她就是……咳……比大夫……咳……好很多的……侍妾……”
說到“好很多”時,文紹廷故意加重了說話力道,不出意外地,又看見箬疏不爽的表情。
然後,就是月容伺候文紹廷洗漱,顧丞相在一旁廢話一大堆。
有道是:癩蛤蟆給美男問候——想吃天鵝肉。
隻是,最後顧丞相臨走時,說了一句:咱們都得做好該做的啊~~~~
然後“文相,好好保重身體,告辭了……”
真不知道他今兒個是來乾什麼的。
“大人。”
門口站著的是刑南,他滿麵憔悴。
我們好像已經遺忘了他。
托文紹廷的福,他這受傷的幾日不用睡在屋頂上了,昨兒晚,他就睡在文紹廷的屋裡。
那破窗破門一晚上是破的。
他就喝著“夏季”牌西北風。
怎麼也睡不著。
問他為什麼?
尊敬的各位讀者你們好,刑南說:“習慣了在屋頂上做鳥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