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黃萱緊張的一手握著令牌,一手握著擴散棒,回想鬼差大哥教的收鬼之術。
厲鬼是不可能自願跟鬼差走的,隻有將其打個半死不活,徹底失了反抗之力後才能用令牌收走,押入地府。
苟黃萱握緊哭喪棒,追了上去,又是一棒橫掃。原本和她一般高的血影驀然縮小,那關係著人命的血債被哭喪棒暫時打散,厲鬼受挫更重,不得已露出了本貌。
她露著一口爛黃的黑牙,滿臉仇恨,個子極其矮小,眉眼稚嫩。厲鬼猶如一隻大型的,皮包骨的貓,從地上彈了起來,直衝苟黃萱麵門。
望著那撐死五六歲的小女孩枯瘦臉上兩顆黑幽幽的大眼睛,苟黃萱一時半會兒竟愣住了,沒有乘勝追擊。
揍鬼容易,揍小孩難,特彆是那個小孩還用一雙受儘委屈,滿懷恨意的大眼睛看著你。
她被小女孩撲中,如影隨形的怨氣滲透進體內,苟黃萱痛得大叫起來。張寶丹已經抽出了自己變大後的桃木劍,衝著那瘦小的後背用力刺下。
小女孩不管不顧,隻想殺了這個阻擋她的人。苟黃萱感到臉上被狠咬了一口,參雜著帝流漿的血液被厲鬼吸食,竟讓她難得地恢複了幾分神智。
臉上的血汙褪去,女孩懵懂抬頭,那雙原本從地獄裡撿起的眼睛裡閃過依賴,她呢喃道:“姐姐……”
血淚從空洞的眼眶中流出,砸到了苟黃萱臉上的傷口處。被鬼牙咬開的地方正在迅速愈合,泛著淡淡金光的血液與厲鬼的怨氣相合,而後排斥。
桃木劍刺了下來,小女孩哀鳴一聲,渾身抽搐著迅速消散,化作一縷一縷顏色極淡的灰色恨意逃了。
張寶丹迅速摟著苟黃萱,彆人看不到,但她看到了苟黃萱臉上的傷,慌張拿出手機要打電話。
“丹丹,我……”苟黃萱沙啞喚了聲,想讓她彆擔心。然而下一秒,苟黃萱就發起了高熱,失去了意識。
她最後,隻看到林喬與張寶丹都在喊著什麼……
*
“婷婷。”
有誰在喊她,聲音不算好聽,像是渴急了,太乾打不開的黏嗓。
苟黃萱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尋思她也不叫婷婷啊。
目之所及,是灰撲撲的低矮屋子,老舊的木邊窗上裝的玻璃早就碎完了,用舊報紙草草糊著,聊勝於無。陽光穿過報紙,照亮了滿是塵泥的土地,也照亮了苟黃萱那雙又小又瘦,如同兩個雞爪子一般的手。
苟黃萱愕然,完全想不通自己怎麼跟穿越了似的。這是穿越到了七十年代嗎?還是更早?
要命,這屋子裡連一台老式的黑白電視機也沒有,家徒四壁都是客氣話了。全屋最值錢的,可能是苟黃萱身下護著的那個破碗,碗邊還括了個口子。
碗的外麵很臟,裡麵卻乾乾淨淨,像是被舔過無數次了一般。外麵喊她的聲音由遠及近,在門外試探道:“婷婷,你爸媽都不在吧。”
還不等苟黃萱回答,這具身子已經自己細細弱弱地哼了出來:“他們去奶奶家了,隻有我在。”
基本也就隻是虛掩的木門被打開,一個留著麻花辮,抹著頭油的圓臉小姑娘溜了進來。
她臉頰兩側紅紅的,皮膚略微有些起皮。一看就是經常在外跑來跑去,曬多了太陽,落了個紅臉頰的農村女孩。
女孩大約也就十三、四歲,鬼鬼祟祟,做賊一般小跑過來,又往苟黃萱嘴裡塞了塊被掰碎的白饅頭。
“吃吧,這是我中午自己做的。裡麵加了白砂糖,除了我弟,我爸媽都吃不到。”
苟黃萱發現自己隻是視角跟隨著這具身體,實際上,這具身體的語言與行動都不受她控製。
她看著“自己”伸出兩根如同枯柴枝一般的手,輕輕抓著紅臉小女孩的手臂。滾燙的熱淚砸在手背上,“自己”哽咽道:“姐姐,你對我真好。”
這具身子之前的回複時的聲音,苟黃萱都隻覺得耳熟,而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直到這句姐姐,她才意識到,原來她看到了那個厲鬼生前的記憶。
苟黃萱沒經曆過這樣的事,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怎麼來的她不清楚,怎麼離開?她也不知道。
以不動應萬變,苟黃萱決定潛伏下去,靜靜等待厲鬼記憶的發展,尋求離開之法。
她也很好奇,劉姐不是說劉姐家裡有棟樓嗎?怎麼這個厲鬼生前過得這麼苦,小半塊白饅頭都吃不到,得靠那位姐姐接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