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人不僅搶了他們的資源,把他們打壓到塵埃裡,現在還要拿著他們的兄弟消遣!
這個頭一開,以後他們自己,他們的後人,如何抬起頭來做人?!
他們這些人從生下來就對自己的一生失去了掙紮之心,難道還得任人宰割,爛成泥潭裡的汙泥嗎?
幾個青年交頭接耳地商量了一下,派了一個腿腳快的,往城隍廟的方向去了。
城隍廟裡。
請來的道長仙風道骨,他每一年隻來這裡一次,講經講道祈福,後巷子的居民對此很是重視。
此刻,他正指點江山,告訴城隍廟的老姑子怎樣布置道場。
突然有個男孩子跑進來,一臉焦急和緊張。
他一皺眉,看向城隍廟裡管事的老婆子,一臉不悅。
此等大事,要是被人打斷,多不吉利。
老婆子連忙上去拉住那個男孩子,“乾什麼呢你!橫衝直撞的,衝撞了仙人了怎麼行?”
男孩子神神秘秘地湊在她耳邊對她說了什麼,老婆子臉上的神色變得驚喜又急切。
她拍了拍男孩子,讓他等一等,自己快步走向道長,伏在道長耳邊說悄悄話。
他們眾目睽睽之下交頭接耳,目的就是不讓彆人聽到,可一旁的人看到這一幕卻更好奇了。
道長一聽,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正想說什麼,卻突然翻了一個白眼,眼白一翻上去就沒下來,人還全身抽搐,嘴邊念念有詞不斷地說出一些奇怪的話,仔細去聽,卻什麼都聽不懂。
突然,他又恢複如常,眼睛裡說不出什麼情緒,隻對那老婆子說:“讓他帶我們過去看看!”
道長剛剛那副樣子,很難不讓人相信他接收到了神的啟示,老婆子馬上拉著那個男孩子,往城隍廟外麵去了。道長和其餘一乾人也跟在後麵,一同往小樓的方向去了。
其他老婆子跟在道長後麵,七嘴八舌地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道長一開始還不肯說,待看到那小樓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一副欣喜又一副擔憂的樣子。
“天降的祥瑞,就在裡麵,在裡麵一個人的身上!”道長的話一出,身邊的人們齊齊發出低呼聲。
道長話鋒一轉,表情肅穆而嚴厲,“可是裡麵有人正在玷汙他!快!讓我們一起進去救他!”
說完,他揮手,示意大家往小樓上衝,自己也拎著道袍的下擺往小樓上衝。
陳大公子為了掩人耳目,沒帶幾個小廝出來,帶的還都是好看又沒實用的,所以幾下就被後巷子的人們衝散了。
他們被人們壓著,道長帶著其他人打開房間門,一串人體蜈蚣展示在眾人麵前。
後巷子的人都是本本分分的,哪裡見過玩得這麼花的?眼睛都看直了!
有的老婆子連忙去捂年紀小的女孩子的眼睛,可怎麼捂得過來?所有人都看到了裡麵的情景,裡麵的人也驚呆了,震驚地看向門外。
在兩端的人還能馬上抽離開,被夾在中間的陳大公子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圍觀。
他伸手遮住自己的臉,卻遮不住自己的身體。
躲在牆角那個之前被他帶回家的小男孩臉上滿是興奮的神情,終於,終於看著這個惡魔墜落深淵。
這一去,不論他將來如何,自己至少解脫了……
陳大公子急了,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指著外麵的人罵。
外麵有的人感慨“世風日下”,有的人感慨“人心不古”,道長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各位,讓我略略施法,救下那個身懷祥瑞的孩子!”
“好!”老婆子們手拉著手,把道長圍在中間,口中念念有詞。
道長口中也念念有詞,念完朝著陳大公子的方向一點,一道紅光閃現,陳大公子身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小紅點,隻不過當時人太多太混亂,彆人注意到,隻有他身後的那個人看到卻裝作看不到而已。
道長做完法,帶著人進去把房子裡的孩子們都拉走了,美名其曰天降的祥瑞就在他們之中,但是由於邪祟的破壞,一時間不知道在誰身上,隻能全部保護起來。
至於陳大公子,隻能由著他的小廝攙扶著他回家。
他們哪裡有時間去追究那個躲在牆角瑟瑟發抖的男孩子,他們滿心滿眼都是陳大公子,要是這祖宗出事了,他們幾個就完了!
回到陳家,陳夫人見到自己最心愛的兒子這幅樣子,哭天搶地,一時間哭暈了過去。
這還不要緊,要緊的是陳大公子,從回去之後就開始渾身起疹子,疹子發臭流膿,讓人連看一眼都惡心。
他們先是請了家裡慣用的郎中去看,可郎中什麼都說不出來,隻知道搖頭。
這不是他不想醫治啊,這明明就是花柳病啊,陳大公子這脾性,都不知道是從哪裡染回來的,他怎麼治得好?
陳家又找了很多大夫,到處尋醫問藥,可流水般的大夫入陳家,沒多久又流水般地搖著頭出來。
漸漸地,陳家大公子得了花柳病的事情傳遍了大街小巷。
他的所作所為也壓不住了,同樣在京城被廣為流傳。
*
柔妃寢宮。
“你說什麼?”柔妃捏著拳頭,晶瑩飽滿的手指甲被捏成通紅的顏色。
稟報消息的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回娘娘,宮外就是這麼傳的……”
柔妃深吸了一口氣,陳家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連個人也管不好。
陳家老大隻這幾個月都忍不了嗎?
忍到喻寧姝進門不就好了,那之後他想怎麼玩不還是由著他,非要在皇上為喻寧姝婚事傷心的這個節骨眼上鬨出這等事情,讓自己怎麼再開口。
柔妃狠狠地看著跪在地上回話的人,“傳消息出宮去,陳家大公子這步棋,廢了!”
“是!”
柔妃看著桌子上跳動的燭光,“隻能重新謀劃了。”
另一邊,皇上的養心殿。
朱梓龍聽著飛龍衛報來的消息,又問丁渝西,“喻寧姝這段時間在乾嘛?”
丁渝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手下,連忙回答:“在城郊的溫泉莊子裡,整日閉門不出。”
其實,有一天晚上他跟著喻言去追一個神秘人,再回來的時候喻寧姝已經從後麵的山道上不知什麼時候回到她的住所了。
大約是身體不太舒服,第二天隨便吃了些東西就閉門不出,第三天他才見她出門。
可這些,並不是緊要的事情,他不能對皇上說。
朱梓龍沉吟片刻,“她沒聽說陳家大公子的事?”
丁渝西搖頭:“沒有。”
朱梓龍點點頭:“好,知道了,下去吧。”
丁渝西帶著手下退了出來,聽皇上那個意思,大約不會再把喻寧姝許配給陳家大公子了。
畢竟是堂堂大原朝的將軍,許配給一個得了花柳病的人,像什麼樣子?
丁渝西臉上露出一個笑容,還好,她又逃過一劫。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