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陸寒……(2 / 2)

攬月映同塵 黑色墨塵 3765 字 10個月前

謝令月挑眉:“李昭辰是親王,我還是陛下親封的瑾安郡主,論爵位隻比他低一個品級;哥哥莫忘了我還出身謝家,我又何必敬畏他一個靠著你走到如今的親王。”

“再則,哥哥當我傻麼,你這督主府若是連這點說話自由都沒有,我都懷疑你這九千歲的名號是怎麼得來的,人前我可不這樣。”

陸寒塵就很懷疑看著麵前的人,明明該是皎皎明月的世家子,卻男裝女裝多年,他是如何這般恣意的。

時下人輕視女子,都認為女子是困守後院的男子附庸;謝令月是謝楝唯一的嫡子,錯失爵位不說,還要終生以女子之身示人,他難道真的心甘情願,就沒有半點憤懣?

這麼想陸寒塵也就這麼問了。

謝令月沒有半點猶疑:“比起活著,比起謝家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男扮女裝算得什麼?”

男扮女裝又不是說他真的就不是男子了,隻要活著,未來就會有無限可能,這樣的道理根本就不用費力糾結好吧。

謝令月知道原身不是他這般想的,畢竟原身是真正的大宣古代人,他當然有委屈、憋悶和壓抑;可是對於見識過現代社會女裝大佬和種種包容的謝令月來說,根本就不是事。

人就是這般的無奈,當初謝達昌跟著太·祖皇帝起兵造反,最初的本意也隻是為了得到些土地活下去;那誰知道他真的是征戰奇才,後麵的局勢便是謝達昌自己滿足想要停下腳步也身不由己了,不隻是皇命難違,他身後的那些將領與士兵也要推著他繼續往前。

最後功勳彪炳,成為大宣開國第一功臣,就連年俸都是開國六國公裡最高的,甚至超越當時的左丞相韓國公一千擔。

自古武將大都逃不開狡兔死、走狗烹的結局。

需要你開疆拓土和守護江山時,帝王甚至會拉著你的手滿懷信任殷殷囑咐,咱們是一起長大的兄弟情,除了你朕還能信任誰呢,卿隻管安心。

等到江山安穩,你便成了卡在帝王心間的那根刺;朕給了他這樣大的權利,他在軍中影響這般重,這家夥會不會謀奪朕的江山啊,朕的子孫能不能彈壓住這家夥···

謝達昌算是自古名將裡識時務的,知曉自己已經功高震主;不能推拒帝王的恩賞,不然就會被帝王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覺得朕的賞賜還是少了,他是不是想要朕這個位置···那就低斂行事。

每次戰後都及時上交兵權,江山穩定後以國公之尊請求鎮守在荒涼的北疆,對家人的約束更是嚴厲;太·祖皇帝晚年誅殺了那麼多的功臣良將,硬是找不出借口收拾謝家。

最後謝達昌壽終正寢,太·祖皇帝恩賞中山王爵位,既是在世人麵前標榜自己的君王氣度,也是給後來登基的子孫留下收拾謝家的絕好理由。

大宣唯一的異姓王啊,多少雙眼睛盯著,稍稍行差踏錯就是帝王的雷霆之怒。

謝楝隻能想法子自行降爵,將唯一的嫡子充作女子教養,他何嘗不是痛徹心扉;可是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與謝家滅族相比,隻是委屈謝令月一個人而已。

本來謝楝夫妻已經對外宣稱為嫡女定下婚約,是雲州崔氏大房的嫡次子,謝崔氏的娘家侄子;如此,嫁的偏遠,有崔氏族人幫著遮掩,謝令月也不是沒有機會恢複男子身份。

忽然就出了謝家被關入北鎮撫司的事,這才有了之後的發展。

如今的謝令月很清醒,他與謝家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何況他還遇到了陸寒塵;便是以後他恢複了男子身份,有人提及他曾男扮女裝的經曆,謝令月亦不會變色,幾句非議而已,又不疼。

關他屁事!

聽完他說的,陸寒塵難得沉默,他不如謝令月。

謝令月說的謝家原本麵臨的危局,身為景昌帝心腹的陸寒塵再清楚不過;景昌帝根本就容不下謝家的異姓王,更忌憚謝家在軍中的影響,不出幾年,謝家必然覆滅。

因而,蜀王殿下與他說起想要鎮北軍兵權時,陸寒塵才會順勢而為;那時他想的是看在謝達昌的功勳,隱秘為謝家保下幾個年輕血脈,謝達昌還有後人在世,也算對得起開國功臣。

再後來就是見到謝令月,得知謝令月曾給他的恩惠,陸寒塵才根據謝令月的想法完全保下謝家;有謝令月的配合,這對於九千歲來說很容易。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竟然給自己招回來一頭狼崽子。

說著遲早要殺了這狼崽子,可這會兒九千歲竟然詭異的與他產生共鳴;謝令月男扮女裝的處境,好像也與他身為殘缺之人異曲同工,都是被人恥笑的存在。

可是這個人竟能想的這般通透,還能這樣恣意,陸寒塵一時竟有些羨慕他。

“我知道哥哥此時在想什麼。”桃花眸清澈見底:“你在詔獄與北鎮撫司應是見多了那些為了活著而輾轉哀嚎的人,那你又可知百姓之間的生存有多難,前朝易子而食的慘況距離現在也不過三十餘載。”

“相對而言,哥哥如今大權在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我,錦衣玉食,仆從如雲;我們已經活成了天下多數人想要而不可即的模樣,享受現在就好了,何必在意那些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