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掌間與排球的摩擦,鞋底與地板的摩擦,手肘與白線的摩擦,肌肉與骨骼的摩擦。
額上,手向上托舉,旋轉的排球遮住圓燈,黑影由小變大。
寒山無崎感受到了力的變化無端,怎麼接下來就怎麼推回去。
旋轉減小,路線偏長,弧度稍高。
“看我——默爾索之球!!!”
木兔光太郎高高跳起,騰空挺胸,轉體揮臂。
巨力施加在球之上。
“唰——”
網前的晝神幸郎兩臂伸直並保持平行。
他狠狠攔下了這個直線球。
木兔抱頭:“可惡可惡可惡!”
“該換我練扣球了。”晝神拿起另一個排球。
“再來一球嘛!”木兔可憐兮兮地眨眼。
寒山從網下鑽到另一邊:“我要攔網。”
“拋你的球,”晝神說,“先來三十個。”
木兔接過了晝神丟過來的排球:“哦,那我之後要扣五十個,不,一百個。”
下午九點,所有的訓練結束,寒山無崎不打算帶著一身汗回帳篷裡休息,他得先去澡堂衝個澡。
在早上去集合前,他早早在澡堂裡的櫃子放好了乾淨的衣物、毛巾、盆子、衣架、洗衣液和一台小型可折疊的洗衣機。貼身衣物用手清洗,非貼身的衣物則用自己帶的洗衣機,之後再統一烘乾。
洗完澡後一身清爽,寒山無崎心情愉悅,但這一切在他踏進房間時煙消雲散。
拉開房門,原本還有一道牆可以間隔的吵鬨聲頓時在整棟樓裡爆發。
“HEY!HEY!HEY!看我——無敵閃電霹靂旋風枕頭!”
“救命啊——潛,拉我一把!”
“廣尾!反擊反擊!”
“束手就擒吧!緒方前輩!”
枕頭大戰還是沒有能夠取消,屋內白花花的枕頭被子亂飛,混在了一起。
寒山無崎先看了看角落裡自己的帳篷。
很好,沒有任何表麵上的損傷,“勿碰”的紅色卡紙也在,貼的位置並沒有發生改變。
在帳篷的邊上還縮著一個抱著被子和枕頭的潛尚保,他顯然是把帳篷附近當成了安全區,這也從側麵證明了自己的帳篷沒有被木兔等人襲擊過。
寒山無崎對玩耍的人視若無睹,他大步流星地穿過這片戰場,片葉不沾身地鑽進帳篷,敏捷地拉上布門的拉鏈,臥倒在床鋪上,戴上隔音耳塞,一手打開筆記本電腦,一手拿著蒲扇扇風。
大概過了十分鐘,這場戰鬥才落下帷幕。
在先島伊澄指揮著大家把床鋪重新整理好時,千鹿穀榮吉從一條不知道是誰的被子裡抖出了一本勁爆的成人雜誌。
平鬆輝遠和千鹿穀榮吉的臉迅速升溫。
“哇哦~”廣尾幸兒打破了微妙的沉默,“這是誰的呀,反正不是我的。”
先島伊澄也迅速說:“也不是我的,咳,是誰的出來認領一下。”
等了十幾秒,沒人有動作。
裹住被子滾來滾去的木兔光太郎坐了起來,他一臉茫然:“怎麼了?這麼安靜……”
說著,他順著其他人的目光看到了那本成人雜誌,木兔不解地歪頭,像在思索,很快,他得出了自己的答案:“你們在聊喜歡的女孩類型嗎?”
“不是。”異口同聲。
木兔光太郎自顧自地說:“我喜歡能夠給我拋一天的排球的那種,你們呢?”
“呃,木兔前輩……不是這個啦,”菊田英二摳了摳臉,說,“我們這找這本雜誌的主人。”
“千鹿穀,嗯……你把它放一邊,用個其他的東西蓋著,彆讓教練看到了,之後主人自己去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行嗎?”先島伊澄說,“千鹿穀。”
“是。”紅彤彤的千鹿穀榮吉捏著雜誌的一角,像捧著一枚定時炸彈一樣,慢慢挪動,把它放到窗台下,然後飛速地扯了一個近處的枕頭蓋住。
緒方駿戳戳還想開口的木兔:“吃薯片嗎?”他貢獻出了自己的零食,是他自己不喜歡的口味。
“吃。”木兔抓了一把,咯吱咯吱地嚼起來,又說,“那為什麼又不找主人了?”
見薯片也堵不上木兔的嘴,緒方駿表示自己儘力了,接下來就交給先島吧。
先島伊澄果斷裝傻:“那,哪個?什麼又不找主人了?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呀?都看著我乾嘛,睡覺時間到了,我要關燈了。”
“等一下等一下!”
木兔光太郎慌裡慌張地把薯片袋子的口子撕得更大,對準嘴巴就把薯片全倒入嘴裡,他的腮幫子一鼓一鼓,再艱難地吞咽了幾口後,他含糊不清地講道:“好惹。”
話音剛落,先島伊澄關了燈,房間裡隻剩下一點點微光。
“那個先島前輩,”平鬆輝遠的聲音又響起,“我們的被子……還沒收拾好……”
“……就這麼一點位置,睡哪裡不是睡,找到自己被窩躺進去就完事了。”
話雖如此,但先島還是開了燈,“三十秒,還有,潛,你跟寒山說一下,讓他把他帳篷裡的燈關一下,要睡覺了。”
潛尚保移到了帳篷的布門前:“寒山前輩。”
沒有反應,他便抬高音量:“寒山前輩!”
“吱——”
布門拉開,寒山無崎摘下耳塞:“什麼事?”
“寒山前輩,”潛尚保瞥到帳篷裡那台打開的電腦,上麵是一堆英文字符,剛剛發光的應該就是這個了,他說,“先島前輩說睡覺時間到了,三十秒後關燈。”
“嗯。”
剛才擅作主張的千鹿穀榮吉悲催地沒了自己的枕頭。
“三二一,關燈了。”
先島伊澄按下開關。
房間還是沒有徹底地變黑,那微光或許是窗外夜空漏下來的星辰吧。
第二天的早晨,那本雜誌已經不見蹤影。
食堂裡寥寥數人。
早餐寒山無崎選擇了烤蕎麥餡餅、烤包子、蘋果和牛奶,相比於其他體育生,他吃得算少,營養充裕,七分飽就足夠了。
“這麼早啊,”晝神幸郎端著餐盤坐到了寒山無崎的對麵,“我看到你在操場跑步了,跑得一會兒快一會兒慢的。”
“我在練變速跑。”
“你們那層樓昨天好鬨,在做什麼?聽說半夜教練過來把幾個人逮出去罰站了。”
“不清楚。”
一樓的學校好像是醜三和笛根九。有先島伊澄等人管著,木兔也睡得很死,醜三中學半夜是不會鬨事的,其他人也都七仰八叉地睡得很香,那就是笛根九了。
與他無關。
“還有什麼疑問嗎?”
“啊?呃……沒有了。”
這是在嫌棄他話多嗎?
“哦。”
靜靜地盯了晝神幸郎幾秒,寒山無崎低頭,兩大口吃完最後一個包子。
“我沒有說你話多的意思……”他仿佛看透了晝神所想般,說,“或許,確實有點多。”
所以還是在嫌棄他話多嘛,晝神幸郎無奈,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隻是,你真正想要問的問題,迷茫的問題,迫切想要解決的問題,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問題。”
“我是在說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