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的高樓緊緊夾著道路，四五條長龍一樣的車隊堵在路上，進退不得。

喇叭聲和引擎運行的動靜混雜在一起，尖銳嘈雜，以非常低廉的代價勾起人們心中的怒火。

埃布爾和賽琳娜也是其中一員，六十分鐘過去，他們才前進了不到一米，而一米的長度顯然對他們的午餐計劃毫無幫助。

“老天。”賽琳娜猛地向後靠在車座椅背上，“拜托，埃布爾，給我個好消息，告訴我那家餐廳再過一小時也還是會有位置。”

“我不能保證任何事，尤其是在它的生意很好的情況下。”埃布爾說，“而且你確定一小時以後，我們就能離開？”

賽琳娜把頭咚的一聲磕在方向盤上。

很快她又坐直，指著窗外道：“不如這樣，你去幫我買個麵包，要大小合適的那種，即可以暫時填填我的肚子，也能讓我還吃得進飯去。”

“恐怕也不行。”埃布爾降下玻璃，示意她去看街邊。

街邊已經要比路上還擠了，大批大批的小機器托著貨物停在商店前，像是一群嗡嗡叫的蜜蜂。

它們本該要完成排貨的使命，卻也受了不幸的堵車事故影響，隻能絕望地停在那兒，斷斷續續噴出殘留在空中的白色尾氣。

賽琳娜所鐘意的小烘培坊被淹沒了，根本連店麵的大字招牌都看不到。

“饒了我吧。”賽琳娜猛拍著方向盤的按鍵，用極快的速度向耐心投降，加入製造噪音的喇叭大軍中去，“我們應該早點出來的！”

“我替你問問。”

“問什麼？”賽琳娜疑惑道。

“問問哪裡可以買到後悔藥。”

“彆鬨了。”長發美人翻個白眼，“我真不知道城市管理局的人都在乾嘛。他們都是廢物！為了分數不願意冒險。希爾塔有給他們發工資的錢，不如調給我們作資金！”

“我現在相信你真的餓過頭了。”

“為什麼？”

“你開始大白天說胡話了。”

“怎麼，不可能嗎？”賽琳娜氣憤道，“我們才是真正乾實事的機關！”

一輛銀灰色的汽車驟然鳴著喇叭從他們身側超了過去，留下模糊的殘影。

賽琳娜顧不上抱怨，震驚地瞪大眼睛看它遠離，而這仿佛是打開了什麼開關，接下來又有許多輛車用同樣的方式自窗前經過。

她眼睜睜看著這發生的一切，覺得自己是關在鐵盒子中的傻瓜。

“旁邊的路通了，埃布爾！”

“我有眼睛。”

賽琳娜的心情變得更差了：“什麼樣的運氣才會受這種折磨？”

“我們的運氣。”

埃布爾試圖把座椅靠背調低，事實上，他已經做到並成功躺下了。

“你看，既然我們一時半會兒動不了，不如直接睡個午覺，至少讓餓和困隻保留一個。”

“你認為我們會一直堵到下午？”賽琳娜幾乎要尖叫了。

“為什麼不呢？”埃布爾閉上眼睛，“不管發生了什麼，那都不是普通情況，如果說在舊紀元還會經常堵車，新紀元的堵塞簡直是奇跡。而奇跡，你知道嗎，奇跡是需要蠢人去解決的。”

“為什麼是蠢人？”賽琳娜問，“越特殊的問題不是越需要聰明人嗎？”

“因為蠢人更一往無前，也更不在乎後果。”埃布爾回答，“我不是說聰明人不夠勇敢，隻是他們真的很難誕生勇氣。”

“你呢？你是什麼？”

“你看我像是要去解決問題的樣子嗎？”

賽琳娜又翻了個白眼，她抱著手臂糾結幾個來回，突然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你去哪兒？”埃布爾嚇了一跳。

“蠢人要去前麵看看了，一起嗎，天才？”

“不，彆喊我。”埃布爾重新閉上眼，“和你說話的是我的身體，我的靈魂已經睡了。”

“你一定擁有懶惰、煩人的靈魂。”賽琳娜翻了個白眼，砰的一聲關上車門，獨自向前走去。

車流堵了很長，她快步走了良久才抵達終點。

刷白漆的人行道外圍著一圈人，人們臉上都帶著不耐煩和憤懣，但沒有誰出聲說話，也沒有誰嘗試改變現狀。他們就隻是站著，施加一種聊勝於無的壓力。

賽琳娜費力擠了半天，終於能看到裡麵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