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找不到會議室,看一眼這裡有沒有人。”對方抱歉笑。
那人身後跟了幾個人,其中一個似乎認出了薑橈的聲音,說:“去樓下吧。”是沈問埕的聲音。
薑橈憑著職業敏感度,下意識起身,往門口走了兩步:“沈總。”
沈問埕略一點頭,說:“你繼續忙。”他仍舊是中午見的那套西裝,顯是忙了一天。
“我用不到這麼大的地方,”薑橈說著,回身收拾好電腦,“給沈總用吧。”
沈問埕側身站在門口,沒反駁。薑橈抱著電腦從他麵前走出去,像有獨有的磁場,讓他沒來由地想到昨晚在車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車停到地庫,她還問了句:要送你上去嗎?
薑橈感覺到他的目光,如常笑笑,對沈問埕和一旁等在會議室外的幾人頷首告辭,回到宣傳部的辦公區。幾個加班的同事一見她回來,猜想有任務分配,紛紛抬頭瞅著她,薑橈好笑地擺擺手:“沒事,你們忙完直接走吧,我一會兒也回酒店了。”
她來到茶水間添水,有兩個一同從北京辦公室飛過來的總監在閒聊,瞧見她寒暄了兩句,隨即神秘兮兮地問:“聽說你們工作室的老大要升職了,沈總的位子。”
薑橈意外。
問話的人猜測薑橈和小林總關係好,想從她臉上瞧出點兒什麼。
“你沒聽說?”
薑橈搖搖頭,慢慢地喝了口水,見兩人瞧著自己,不覺一笑:“剛從你們嘴裡知道的。”
兩人又輕聲聊了會兒,鑒於大家都認為薑橈和小林總關係好,聊得時候倒是沒避著她。當初沈問埕毫無征兆地空降,有傳聞說是搶了好兄弟的位子,有不少人為小林總惋惜,而今兄弟上位,又是一番議論。薑橈主要是對那幾個兄弟一起創立工作室的事好奇,才耐著性子聽了會兒,最後兩人說著說著,說到沈問埕和宋一琳的往事,繼而引出林涇深有個女兒……
聊的話題過於發散,她尋了個由頭從茶水間溜了。
等到酒店辦了入住,她燒了熱開水,去陽台的沙發上坐下,回味沈總和宋總的經年往事。他的兩個朋友,一個結了婚,一個離了婚,這確實是他那個年紀的人該有的經曆……薑橈捧著熱水杯,抬頭看月下往不到邊際的高爾夫草坪。
手機在茶幾上震動了好久,她終於察覺,拿起來看是個陌生號碼:“你好。”
“對不起,不該打擾你的,”韓興野的聲音傳出,“今天銀行……”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好,”薑橈打斷他,“還有,不要再用我的信息,如果有什麼糾紛問題,我就直接找律師處理了。”
電話裡的男人沉默許久:“對不起。”
電話掛斷。
薑橈一時被氣衝到頭頂,太陽穴突突地疼。她努力平複著心情,隔壁陽台門被打開,脫去西裝上衣,穿著襯衫的沈問埕走出來。薑橈一抬頭瞧見他,愣住。
“過來的時候,讓秘書留了上次的房間。”沈問埕像在解釋。
同樣的話,薑橈如此告訴助理。她還強調不要套房,要最開始住的那間。
薑橈想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剛還沒看到隔壁有燈光。心底最深處,更希望他剛回來,沒有意外地旁聽到那通電話。沒什麼不可告人的,隻是私心嫌棄那段過去,不想讓他知道。
“剛回來,”沈問埕接著解釋,“剛打開燈看見你,想出來打聲招呼,看你在打電話,就先在屋裡等了會兒。”
薑橈瞧著他,從沒有遇到過這種默契。她不問,他卻能答。
“下午會議室看見你,覺得你不太高興,”沈問埕背對著屋裡的燈光,麵朝著月光,隔著那一道隻能防君子的雕花鐵欄杆看著她,帶著關心,“現在好像也是?”
接連三句話,仿佛把白天在辦公室不方便說的一股腦都倒出來了。
薑橈輕搖搖頭,抿嘴一笑。
沈問埕見她一笑,也不禁笑了。
“你笑什麼?”薑橈笑著問。
“笑——”沈問埕自問是個見慣大場麵的,卻發現從和薑橈認識起,對話交流總被她牽引著走,如今更是,連情緒都因為她起起伏伏,“雨停了。”
他意有所指,笑著看濃綠綿延的草坪:“你一到南京,雨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