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姐還在暈迷,這個時候你更應該堅強起來,運轉竹碎坊的工作。”思陽婉清言語中安穩住小豔的情緒,自己也沒閒著沒日沒夜的照顧著周以寒。
頭一次自己照看整個酒坊,小豔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就在快要崩潰的邊緣,竹碎坊的大門被三聲敲響。
熟悉的敲門手法,小豔急忙上前打開房門,果然蔣宇生正一臉無奈的站在門口,手中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角,人畜無害的樣子抬眸便看到了小豔厭惡的神情。
“怎麼是你!吃裡扒外的東西!還來這裡乾什麼!”幾日照看酒坊壓力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小豔不斷指責蔣宇生,將不屬於他的怒火儘數扣在他腦袋上。
蔣宇生被罵的愣神,探頭探腦的就沒事看到周以寒出門,著急的攀附上小豔的褲腳哀求道:“小豔姐姐,掌櫃的怎麼沒來,是不是真如外界所傳,掌櫃的命不久矣了,告訴我吧,求你了。”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小豔翻個了白眼並不理會腳邊人的哀求。
“小豔姐姐,你就告訴我,掌櫃的是不是出事了,你讓我進去看看吧。”蔣宇生哀嚎著,像極了逢年過節殺豬的場景。
蔣宇生本就是春曉樓出身,出了名的不要臉,但小豔要,大庭廣眾被一男纏身,為了自己的清譽,連拖帶拽的將蔣宇生拉扯進了竹碎坊,最近因沈弘韞的緣故,竹碎坊周圍到處都是丐幫的人。
小豔可不想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此毀於一旦,把蔣宇生帶到後院,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說道:“你還知道回來,因為沈公子的事情,小姐已經昏迷幾天幾夜了。”
“小豔姐姐通融通融,我想照顧掌櫃的,報答救命之恩。”許久未見蔣宇生早就沒有以往的驕傲,終究是被現實磨平了棱角。
“你還知道小姐對你有救命之恩。”小豔嘴上陰陽卻側身讓開了去二樓房間的路。
蔣宇生見狀一溜煙的往上跑去,敲響了周以寒的房門,可開門的不是周以寒,嗯嗯是一直在照顧她的思陽婉清。
可憐二嫂都快生了,還挺著個大肚子照顧暈倒的周以寒,蔣宇生安置好思陽婉清後,從對方身上交接好了照顧周以寒的注意事項。
整整七天寸步不離,周以寒睜眼的瞬間看到的就是蔣宇生忙前忙後的身影,疑惑的視線落在蔣宇生身上,不自覺的扭頭,一眼便看到坐在床邊的周以寒。
“掌櫃的,你醒了,暈倒好多天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我現在就去熬粥你等等我。”說罷,蔣宇生正打算逃離周以寒的視線,即便已經做好了準備,可再次見到睜眼的周以寒,被抓包的心虛感依舊會纏圈全身。
周以寒願意見到他,可他沒臉見周以寒,他是一個小偷,偷走了本屬於彆人的位置,本以為拿著賣秘方的錢,就能養活重病的母親,可終究還是沒能熬過這個冬天。
——
寒冬,臘月。
“宇生,怎麼許久不見你帶店裡的酒回來嘗嘗了,阿娘啊覺得這味道熟悉,活像一個之前的姐妹在世時所釀製的,改日再帶來嘗嘗吧。”蔣夫人重病在床也不忘自嘲一番,她窩囊了一輩子終於在某年的寒冬臘月選擇與自己的丈夫和離,帶走了自己的年僅十二的兒子。
可蔣夫人的身體不爭氣,出門尋找零工的路上摔了一跤,磕到了腦袋就此失去了雙腿行走的能力,照顧娘親的重則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幼小的蔣宇生身上。
可年幼的孩子又怎知世道的險惡,蔣宇生被老鴇用一張雜糧餅騙到了春曉樓裡,就此簽下了賣身契,那些富家公子哥最喜歡的玩伴便是童子身的男童。
一次接客蔣宇生便被對方嚇到,倉皇的想要逃離,卻被死死的摁在床上,他隻有十二歲,卻被迫接受了這件事情,就此成為習慣。
那晚的公子哥給了他二十兩銀錢,小孩捧著手中的銀錢,那時他與娘親幾日的口糧,一瘸一拐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捂著略微發脹的屁股,喜笑顏開的回到了家裡。
換來的卻是娘親重病的消息,春曉樓的打賞遠不足以救治娘親身患的重病,恰逢此時周以寒和沈弘韞起了爭執,機緣巧合下被周以寒救走,淪為了竹碎坊的小廝,盜取酒釀秘方賣與醉仙樓,以此獲得盈利。
本以為娘親活過來便是最好不過,可蔣夫人終究還是沒能熬過這個冬天,記憶裡小姐妹一同釀製酒釀的時光還曆曆在目,周以寒所釀製的酒,味道正如當年一般,隻可惜蔣夫人到死都沒有喝到一口。
隻是那日,蔣夫人招呼蔣宇生上前,貼近兒子的臉龐輕聲呢喃道:“為娘直到你的難處,也不願意為難你,但人不能忘本,救命之恩更不可忘,否則一輩子都會心驚膽戰不得有一日舒心。”
這句話深深的埋在了蔣宇生心裡,安頓好蔣夫人的後事,又聽聞沈府出了變故,聯想到一路上丐幫兄弟們的竊竊私語,蔣宇生心裡慌亂同時也清楚。
竹碎坊,他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