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盛意,知了躁動,玉露街持續高漲的人氣引得商戶和百姓大量入駐,僅半個多月便讓城西一躍成為僅次於東市的鬨市。
鴻濟醫堂作為城內最大的藥鋪兼醫館,所有藥材供貨都必須先緊著宮裡;多了城西這片鬨市後,本就緊缺的藥材比以往消耗的更快,若不及時補充恐怕難以應付東、西兩邊的缺口。
理清現狀,岑誌拂掉茶麵的泡沫說道: “太醫院的藥肯定是要一直供著,不能斷;周邊的藥農手上應該也沒有貨了,眼下怕是隻能去外地看看。”
“我和秦老板想去寧桂走一遭,各位覺著如何?”
“據說寧桂瘴氣密布,四處皆是蛇蟲鼠蟻,雖說那盛產藥材,可此行必定異常凶險啊。”
左煙試探著開口:“我母族在錦城,可否與那些人取得聯係,讓他們將藥材送至錦城邊界。”
秦執年搖頭否決:“不太可能。寧桂曾遭受外族侵擾,若不是當時有大狐將軍帶著殘兵拚死抵抗,等待他們的或許就是滅頂之災了,所以他們十分抵觸外界,想買藥材隻能進去。”
“這樣,勞煩左老板與我們一同前往,如若我們買到藥材,你就在錦城邊界接應我們可好?”
劉存信有些著急:“一下子走三個這怎麼行?”
“商號有岑老板和劉老板坐鎮,自然是沒問題的。”
左煙朝兩人笑道:“二位叔伯放心,我會將雲升留在商會。”
如今東市與城西的爭鬥逐漸激烈,商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和齷齪手段數不勝數,劉存信擔心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局麵再生變故,直到秦執年與陸凡都表示會將親信留在此處,他才安下心來。
當晚秦執年便告知家人自己要出遠門,讓弟弟妹妹照顧好母親,祝玲神色擔憂:“執年,寧桂險要,你就非得去嗎?”
“娘,還有陸兄和朋友跟兒子一起去,您不用擔心。”
倒是秦頌雅滿臉向往,眼裡絲毫沒有對未知地域的害怕:“大哥,要不你帶我一起去唄?”
秦執陽反手就是一個爆栗:“你彆搗亂,大哥不是去玩的。”
“啊!誰搗亂了?我是真的想去,難道你不想嗎?”
“不想。”
“……”
將府內的賬本和細則交給了母親,秦執年溫聲囑咐到:“娘,我離開這段時間,秦四就留在府上照看生意,其餘諸多事宜就要勞煩您多操勞一下。”
祝玲眼睛微紅有些生氣:“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家裡的事談什麼操不操勞!”
自從孩子們長大後,自己就再也沒受過什麼累,就連丈夫離世都是三個孩子全程操辦,她比很多人都幸福。
書月本想和左煙一同下寧桂,但左煙想都沒想就否決了,先不說左家需要有人盯著,就這一路上有什麼危險都是未知的,她斷不敢拿書月的安危當兒戲。
將歪歪扭扭的書月扶端正,左煙認真朝她說道:“月月,我把玉立留在你身邊,若是左府有危險,你就立刻回你家,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書月麵色微急:“這怎麼行?你把她帶上,家裡有雲升就夠了。”
“書月!聽我的,好嗎?”
“我知道了……”
書錦懷帶來的護衛左煙全部留給了書月,秦執年和陸凡需要錦城許家的幫助,路上定然會護好自己,她隻需要保護好書月即可。
特使居內,一身水墨染衫的林墨海倚靠在圓椅上,低頭把玩著手中的木塤,削瘦的手指細細摩挲著上麵的紋路,淡淡的薄唇似笑非笑。
瀾釋在書桌前彙報: “大公子,屬下聽到就是這些。”
“寧桂?秦執年當真放心將商號留給那兩個草包照看,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若真是如此,域首內部必定薄弱,我們何不趁此?”
林墨海眸子一沉,目光冷冷掃向他,瀾釋連忙低頭:“屬下多話。”
“我對那些不感興趣,先回稟父親,聽他定奪。”
“是!”
瀾釋離開後,林墨海感覺到顧蘭亭神色不善,大抵是猜出他想做什麼了,他起身走到顧蘭亭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培養太慢了,他雖笨了些,卻還有補救的餘地,留著吧。”
顧蘭亭低聲道:“是,公子,您還是太心善了。”
林墨海沒有反駁,不同的境遇不同心境,顧蘭亭自然不會明白的。
林棠得知永德府收了秋宴的貼子後,心頭的鬱悶更甚,連著幾日都沒有出院子。
反常的舉動傳進了前院,林初致詢問後才得知林棠心悅永德世子,他感覺很是有趣。
雖然林初致已經三十二歲了,但他從未有過兒女之情,自然是不懂女兒家心思的,隻覺著給足夠多的銀錢讓她高興就好。
想起顧家那小子為了備考冷落林棠,林初致心裡頓時就不樂意了。
“區區一個昭林初試就這般興師動眾,這小子也是個蠢的。”
遠在家中備考的顧世子莫名打了個噴嚏……
顧蘭方汗顏:“興許顧世子頭次備考,比較看重吧。”
林初致麵色頗為不悅:“那也應當有些分寸,棠兒可是本王府上的大小姐,能得她賞識也是那小子的福氣!”
“王爺說的是!大小姐知書達理、秀外慧中,那顧世子自然是配不上小姐的。”
“那是,不過棠兒既然喜歡,那就由著她吧。”
“也就世子爺有福氣,咱小姐可是連宮裡的娘娘也做得。”
屋子裡氣場驟降,林初致冷冽的嗬斥聲響起:“蠢貨!我何時說過送她去那吃人的地方了?本王那蠢侄子也配?”
顧蘭方苦著臉改口:“是屬下多嘴!”
“不會說話就閉嘴!你真應該學學你弟!”
“屬下遵命!屬下待會兒就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