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抿了抿紅唇說道:“還沒挑好呢。”
林墨海放下茶盞傾身問到:“怎麼了?我看這些料子都不錯,可是樣式不喜歡?可以讓鋪子”
“不是的哥哥,父親派人送來的樣式都是最好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林棠絞著手帕低聲道:“哥哥,我聽說秋宴去的都是些世家貴女,我怕她們瞧不起我,我不想給父親丟臉。”
林墨海一時恍然,小時候愛哭的姑娘已經長大,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頭: “棠棠還記得父親說的話嗎?有他在我們身後,做你想做的,不要在意彆人的目光,他們傷不了你。”
“當然記得。”
那時他們兄妹倆剛到王府就被帶去梳洗打扮,再次見到父親的時兩人裝扮得體乾淨,父親說他們已經不是路邊的乞丐了,而是睿王府林初致的義子義女。
之後很一段時間他們都沒見過父親,隻知道他很忙很忙。
兄妹倆是從外麵撿來的府裡人儘皆知,見王爺遲遲未歸家,有些下人就生了旁的心思,背地裡說他們隻是撿回來的狗,甚至連狗都不如,王爺說不定早就忘了;後來連吃食都開始怠慢,從一日三餐變成兩餐,有時甚至一餐都不給,餓的兄妹倆半夜跑去院子裡偷殘羹冷飯充饑。
雖然都是吃彆人剩下的,至少這裡有暖和的衣服、有溫暖的床榻,所以他們從未怨恨父親,也從未想過離開。
半年後林初致回來了,他處理完公事後恍然想起自己撿回來的一雙兒女,當時兩人瘦的跟雞仔似的,估摸這半年應該養的好看些了,便心情頗好的讓顧蘭方將他們帶過來瞧瞧。
顧蘭方來到院裡看見兄妹倆的模樣後,臉色立刻就不好了,他冷聲吩咐侍衛將院裡伺候的人全部帶去書房外候著。
半燭香後一行人出現在書房外,林初致見顧蘭方臉色難看頗為不解,剛想詢問就瞧見他身後跟著的兩個小雞仔。
林初致一番話就這麼卡在喉嚨裡,表情怔愣的看著他們,這倆小孩怎麼跟剛撿回來似的,又黃又瘦,都養半年了咋還是這麼醜啊?
“你們平日裡吃的什麼,怎麼都不長個兒?”
林墨海看見半年不見的父親一身玄衣坐在麵前,好看的容貌此時眉頭微皺,他有些忐忑的開口:“我、我們都是去、去廚房裡偷吃的。”
想起某些原因,林初致的表情霎時冷厲,他沉聲問道:“為何要去膳房偷吃的?”
以為林初致惱了他們,林墨海慌忙擋在妹妹麵前磕頭央求道:“父親,對不起父親,是我帶著妹妹去偷的!父親……我們實在是太餓了,求您原諒!求您原諒!”
林棠躲在哥哥身後雙眼含淚,眼睛直勾勾盯著林初致,眼神卻很慌亂。
顧蘭方扶起不停磕頭的林墨海,溫聲說道:“大公子,王爺在外半年不知府裡的情況,他並不是在怪你。”
他朝林初致恭敬道:“王爺,院子裡伺候的奴仆已跪在書房外等候發落了。”
林初致氣的眼尾猩紅,他實在沒想到府中居然出了欺壓主子的惡奴,捏著書頁的指尖已泛白。
“把他們全部帶去正廳!”
他朝麵前瑟瑟發抖的兄妹倆說道:“你們跟我一起過去。”
王府正廳沉穩大氣,林初致震怒的坐在首位,身邊站著兄妹二人和顧蘭方。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奴仆,語氣冷的像冰渣子:“本王不在這半年,你們成這府裡的主子了?”
眾人冷汗直冒大氣都不敢喘。
“說話!”
一聲怒嗬嚇的眾人紛紛哭喊求饒,有一些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顧蘭方,將所有欺壓主子的下人都給帶下去,你知道該怎麼辦!”
“屬下明白!”
“還有!既然暗衛不知道保護主子,那就全部換了。”
“是。”
待所有人退下,廳堂裡隻剩三人。
林墨海和林棠再傻也知道父親是在替他們出氣了,原來他們不是父親撿的狗,父親也沒有故意餓他們。
林初致看著他倆輕聲開口:“墨海、棠棠,你們過來。”
林墨海牽著妹妹一步步走到父親身邊,明明前一秒這人剛判定了許多人的生死,可他心裡就是感覺很安全,很踏實。
“記住,你們是我的孩子,自然就是王府的主子;你們的背後有我,想做什麼就去做,不要在意旁人的目光,他們傷不了你們,明白嗎?”
暖陽終於照亮了王府的路,許是父親的眼神太過溫熱,林棠哭著撲進他的懷裡,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衫。
林初致歎了口氣,伸手將林棠抱起,另一隻手牽著林墨海,三人朝著院子的方向慢慢走去。
對啊,一切都有父親在,她有什麼好顧慮的呢?
想到這些,林棠扔下手帕,指著最裡麵那件繡著大片月季的緋紅長裙嬌聲道:“就那件吧!本小姐要穿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