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繁秋將書扔在桌案上,起身伸了個懶腰,嘴裡還嘟囔著什麼太慢了,正紅色的官服襯得他膚色更加白皙,妖孽的容貌又夾帶著幾分稚氣。
“乙巳,通知王爺那邊,可以動手了。”
房中無人回應他,隻有角落處隱隱閃過一片褐色的衣角。
城西一處偏僻的民宅內,兩個婦人領著孩子在屋裡來回踱步,神色慌張。
沒一會兒大門被敲響,年輕的婦人連忙上前開門,顧蘭方一身月色衣袍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口。
“顧先生您來了!快請進!”
“叨擾了,李夫人。”
吳玉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跟著才悄悄關上大門。
顧蘭方從懷裡掏出銀票和一袋銀子交到老婦人手上,伸手摸了摸孩童的頭溫聲道:“李公子如今已身在王府,幾位可先行前往海州,他過幾日便去找你們彙合。”
李母緊緊抱住懷中的錢財問道:“顧公子所言當真?”
“老夫人放寬心,李公子並無大礙,隻在王府住幾日而已。”
“如此便好,白日裡聽外頭的人說長貴死了,可把我嚇的不輕。”
顧蘭方輕聲安撫:“老夫人要相信王爺,王爺不會食言的。”
“好好我自是信王爺的,敢問我們要何時啟程?”
“為避免遭人挾持,你們明日就走,這裡距離海州山高路遠,路上我會派人護送你們。”
“那就多謝顧公子了!”
“無妨,明日寅時馬車會在城門口等你們,還望諸位莫要耽誤太久。”
送走顧蘭方,婆媳兩人坐在床榻上欣喜若狂,沉甸甸一袋銀子加上厚厚一疊銀票,往後可都是好日子了!
忽然,李母伸手將錢財全部圍住,拉著臉說道:“這些錢都是長貴掙來的,你彆想打什麼歪主意!”
吳玉神色尷尬道:“婆母你說什麼呢?咱們都是一家人,夫君掙的錢自然也是大家的。”
“你彆跟我在哪虛情假意!趕緊去收拾包袱,要是誤了明日出發的時辰,我饒不了你!”
見狀,吳玉隻好起身去收拾,畢竟現在家裡有錢了,往後都是富貴日子了,她可不要在這節骨眼上得罪婆母。
第二日天蒙蒙亮,大多數人都還在睡夢中,李母和吳玉帶著兩個孩子悄悄前往城門口與顧公子彙合。
晨霧未散,沒人注意到李母鼓囊的包袱裡全是錢財。
路過早食攤,剛出鍋的包子讓人忍不住咽口水,李母難得出手闊綽買了四個大肉包子,幾人一路上啃的滿嘴流油。
來到城門口,官兵看她們皆是婦孺,隨意盤問幾句就放出城了,城門不遠處停著兩輛馬車,見顧公子在朝她們招手,四人連忙朝那跑去。
“顧公子我們來了!”
“來了就好,東西都帶齊了吧?”
“都齊了,東西少,原本也沒什麼好帶的。”
“行,那就趕緊上車吧!”
幾人麻利的上了車,顧蘭方指了指後麵的馬車道:“路上吃的乾糧都在那裡麵,足夠你們支撐到海州;這四人是我的手下,路上由他們來護送你們。”
“多謝顧公子大恩大德!老婆子此生難忘。”
天邊微微亮起魚肚白,馬車搖晃的朝著她們心中的好日子行駛而去,顧蘭方靜靜聽著車廂內傳出的嬉笑,隨即麵無表情的轉身進城。
顧思量自傅家討學歸來途經左府,本想進去探望一番,誰曾想左煙不在府中,同家丁詢問後才得知她一大早便去了鴻濟醫堂,明亮的眼眸不禁暗了暗。
秦陸兩家交好他是知道的,之前秋宴上他見過秦執年,瞧著確實是個溫和有理的人,想必煙兒是去見他了吧。
顧思量扯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隨即淡聲道:“如此不趕巧,那便算了,不用告訴你家小姐我來過。”
“小的明白,顧世子慢走。”
剛到家門口,顧思量就看見父親站在大門前,不遠處一輛華貴的馬車逐漸遠去,他恭敬的朝父親行禮:“兒子見過父親。”
“量兒回來啦,今日去傅大人討學可有收獲?”
“傅大人學識淵博,兒子收獲頗豐,父親是剛送走貴客嗎?”
“是啊,和你那些叔伯們剛商討完要事,現在還得出去一趟,告訴你母親我晚膳在外麵用。”
“好,父親路上小心。”
直至永德侯背影消失,顧思量才轉身進府。
才進院子就瞧見三啟在此等候,應當是李氏一事有了眉目,顧思量屏退了四周下人,示意三啟有什麼話去書房說。
爐子裡的熏香似乎已燃儘,青煙似有若無;顧思量喜愛香料,無論身在何處,院子裡的熏香從未斷過。
此刻他並未注意,眼神犀利的看著三啟:“你確定?”
“屬下不敢撒謊,那李婆子最是摳搜,今早卻一連買了幾籠肉包子帶出城,這換做平常絕對不可能,且她一路上死死護住包袱,連她兒媳想碰都不行。”
“市井婦人罷了,那可是兒子的買命錢,可不得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