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巳思索片刻後說道:“那李婆子似乎並不知道她兒子已經死了。”
顧思量撐著下顎不甚在意:“知道了又如何,她難道舍得不要那些錢?你可有看到那人是誰?”
“沒有,那男子武功極好且行蹤詭異,屬下隻瞧見了白色的衣袍。”
“……嗯,好眼力。”
“屬下無能。”
“無妨,派人遠遠跟著就好,不要叫人發現了。”
“眼下官府那邊已結案,是否還要……”
“不必,空口無憑說了也沒用。”
顧思量薄唇抿了抿,漆黑的眸子裡碎影稀疏,語氣夾帶了幾分委屈:“待時辰晚些,給她寫封書信告知此事,不用落款姓名,不然她又要怪我多管閒事了。”
陽光落在桌案一角的瓷娃娃上,精致小巧的瓷器上麵釉彩鮮明,瓷麵光滑,應當是時常擦拭把玩過的。
乙巳麵色如常,心裡也隻能微微歎息。
玉醉坊內舞曲升平,四處都點亮了花燈,來往的醉客皆摟著貌美如花的姑娘談笑風生。
花台中央的女娘舞姿曼妙,鼓樂聲中纖細的手臂如白玉般養眼,手腕處戴著的銀鈴隨著舞姿清脆作響,隱隱與廂房內婉轉的歌聲相呼應。
林初致坐在軟墊上欣賞獻唱,懷中還攬著一個嬌媚動人的女娘,兩人半推半就間輕薄的衣衫從肩上滑落,露出些許香肩。
“王爺您的手放哪兒呢?害奴家癢的緊……”
往日威嚴英俊的麵容此時已覆上酒氣,微紅的喉結輕輕滾動,磁性而低沉的笑聲穿進女子的耳朵裡:“有多癢?本王會些醫術,剛好能給你治治,嗯?”
耳邊傳來陣陣熱氣,那女子羞的耳根子通紅,渾身的骨頭都酥軟許多。
如此香豔的場麵,要是能忽略掉一旁冷臉的顧蘭亭就更好了,女子嬌柔的嗓音時時響起,偏偏顧蘭亭站在鏤窗前絲毫不為所動。
就著歌聲,林初致好笑的看向他:“蘭亭,你站著乾嘛?坐下來一起聽曲兒啊。”
“回王爺,屬下站在這也能聽見。”
“嘖!如此不解風情,你以後遇見心儀的姑娘可怎麼辦?”
“王爺至今還未娶妻。”
林初致嘴角微抽,笑容一時間有些僵硬:“本王這是緣分未到。”
顧蘭亭靜靜看著自家主子:“王爺學識淵博,屬下銘記於心。”
光影下,半透的門外出現一道人影,短暫的敲門聲響起,顧蘭亭不動聲色的將手靠近了腰間的軟劍。
“何事?”
門外的侍衛低聲道:“王爺,人到了。”
“讓他進來。”
木門打開,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墨色的披風將他整個人罩的嚴嚴實實,隻見他微微低頭將風帽掀開,儒雅的容貌出現在幾人眼前。
來人正是如今的永德侯,顧寒立。
“顧某見過王爺。”
“侯爺來的正好,這酒本王才喝了幾杯呢。”
顧寒立已年過四十,眼尾雖已有了細紋,但氣質依舊儒雅隨和,隻是眼眸中的暗光讓人看不太懂。
“既如此,今日便陪王爺飲個痛快。”
唱曲的女娘自覺來到永德侯身邊坐下斟酒,兩人隻見隔了些距離,侯爺沒表態她也不敢私自往人身上靠。
顧寒立端起酒杯向林初致敬酒:“多謝王爺款待,顧某敬王爺一杯!”
“來!”
林初致指著滿桌佳肴說道:“侯爺嘗嘗這裡的新菜,本王吃著不錯。”
顧寒立依次嘗了一遍,滋味確實不錯:“味道新鮮爽口,想來食材用料必定上佳。”
“那是自然,出來吃飯不就圖個滋味和安全嗎?”
在旁人看不見的角度,顧寒立夾菜的手微微一頓,他裝作不經意問道:“喔?王爺說的可是前幾日城西食客中毒一事?”
“怎麼,侯爺也聽說了?”
“此事城內應當人人皆知。”
美酒送至唇邊,鼻尖輕呼的氣息引的酒麵漣漪陣陣:“不知侯爺對此有何看法。”
屋內一時靜謐,斟酒的女娘不自覺捏緊了壺柄,就連林初致懷裡的美人兒都放緩了喘氣聲。
顧寒立垂下眼眸,不溫不火的回應道:“不過是商賈之間的爭鬥罷了,本侯素來不在意這些閒事。”
悅耳的輕笑從胸膛發出,氛圍和諧了許多,林初致心情頗好的附和道:“侯爺說的是,朝中事務繁多,侯爺自然是不會去關注這些小事的。”
後者淡笑不語,靜靜的看著顧蘭亭將禮物放在自己麵前。
“今日誤了侯爺時間,本王心中有愧,特獻上薄禮,望侯爺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