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煙得知顧思量連過初、中兩試,心情好的晚上都多吃了兩碗飯。
書月看她暗自歡喜的模樣打趣道: “喲喲,看看這眉開眼笑的模樣,哪像是平常見人家那副冷冰冰的嘴臉啊,是吧玉亭?”
“書月,你很閒嗎?”
“嗯……是有點呢。”
“這個月的賬本你看完了?”
“這都月中了你才問,我看你腦袋睡傻了吧!”
左煙不服氣嗆聲道: “那你心心念念的秦執年呢,怎麼不去纏著人家了?”
此話一出仿佛戳中了書月的命脈,整個人一下就蔫兒了:“不是……”
聽出不對,左煙來了精神: “怎麼了怎麼了?人家不搭理你了?”
“才沒有!隻是、隻是秦二哥最近好像忙得很,我都有些日子沒見他了。”
左煙立馬坐起身,掰過書月的身子正色道: “可以去秦家啊,你不隔三差五就去嗎?”
“可秦府最近都閉上大門,不見外客了……”
左煙在商號的一切事務由左雲升代為處理,說起來她也有半個月沒見過秦執年了,不知他與陸凡是否順利。
鴻濟醫堂內,幾位醫師正圍著一男人細細鼓搗著什麼,不停地拿著東西在他臉上塗抹。
秦執年坐在一側的茶室看書,絲毫不關心那邊的情況。
“我覺得鼻子再添點,你說呢?”
老醫師斟酌道:“不用吧,公子的鼻頭沒那麼尖。”
“唇色再淡點兒。”
“好。”
男人俊俏清冷的臉已經染上不耐煩,耐著性子開口詢問:“我說你們幾個,畫好了沒?”
“還差點兒,公子稍安勿躁,再等等。”
“我都在這坐一個時辰了!”
“馬上,馬上就好了!”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幾人終於收拾好東西退至一旁,男子站起身走到秦執年對麵坐下,不冷不熱的開口:“秦兄。”
秦執年笑意盈盈的望著他,溫聲誇讚道:“甚好,可謂以假亂真。”
“陸凡”鬆了一口氣,癱在椅子上感歎:“像就好,不枉我呆坐了這麼久。”
沒錯,眼前的“陸凡”,正是特意從江城趕來幫忙的陸平易容而成的。
“但是,你哥都直接喊我名字的,可不會叫我秦兄。”
陸平想了想:“那我在外麵就跟著我哥叫,私底下就算了,總覺得有些彆扭。”
“可以。”
“秦大哥,我哥這趟去海州很危險嗎?”
秦執年笑意不達眼底,手中的書合上了: “若非要緊事,我們不會讓你來羊城,你哥他心裡有數。”
“你替他守好醫堂,彆讓人發現就好,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就來找我。”
“我知道了秦大哥,放心吧。”
夜色正濃,混雜著熱氣的海風吹得鄧瑜煩躁不已,他興致闌珊往家裡走,路過一人家時,他停在原地沒有說話。
這戶人家沒有開燈,緊閉的窗戶內是無儘的黑暗,鄧瑜急促的喘息著,眼睛紅的可怕,黑暗中有什麼情緒快要噴湧而出。
這是劉燚的家,被人拋屍在海裡的劉燚,他是鄧瑜從乞丐窩裡帶出來的孩子。
鄧瑜原本不叫鄧瑜,他沒有名字,從小就跟著一大幫孩子沿街乞討,因水性極好大家都叫他魚娃子,偶然間他□□苦力的鄧父看中了。
“孩子,你願意跟我走嗎?可能會很辛苦,但可以吃飽穿暖,你願意嗎?”
“啊...我我、好!我願意!叔叔我願意!"
當時他腦子一片空白,理智被喜悅占據隻知道點頭,生怕晚了對方就會反悔,從小流浪在外的孩子沒有不渴望家的。
鄧瑜從不奢求太多,隻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任何人要收養他,他都願意去!
之後鄧瑜還帶走了小他五歲的劉燚。
鄧瑜這輩子過得並不好,養父和劉燚是他僅有的親人,他把所有的關愛都給了他們。
可前兩年,養父病痛纏身離開人世,僅有的弟弟如今也死的淒慘,偏偏他連罪人是誰都不知道!
從官府推出兩個婦人來頂罪,鄧瑜就明白那背後是他這個碼頭苦工無法撼動的勢力!
他第一次如此渴望權利,渴望到快絕望……
隔壁就是鄧瑜和養父的家,兩間空蕩的屋子,如今隻剩一個孤獨的人。
半夜,墨藍色的夜空中繁星點綴,一層層浪花消失在海岸邊。
熟睡的鄧瑜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安,他緊閉的雙眼幽幽睜開,一雙深褐色的眸子在月光下尤為明亮,眸中的睡意逐漸消散。
他很確定,有人進屋了。
黑暗中兩個人的呼吸聲愈發靠近,卻又忽然消失。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
一道冰冷的男聲響起,儘管鄧瑜有所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的問: “你們是誰?”
“不錯啊,還挺警惕的,能聽出是兩個人。”
鄧瑜常年裝卸貨物,碼頭白日嘈雜得很,船艙距離岸邊又遠,長久下來練就了一副好聽力。
“你還沒告訴我,你們是誰。”
“死去的那位劉姓兄弟,是你朋友吧?”
鄧瑜心中一驚,對方語氣篤定且平緩,難道刻意調查過?他查這些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