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黃梁 “……慕素……?”……(1 / 2)

見寒棲 辭酒驚鵲 3259 字 11個月前

攬舊夢馥鬱,獨登亭台;憶當時樓閣,把酒問月,醉不堪言。

沈棲竹麵色幾經變化,眉目間閃出些驚喜的神色來,眸光掃過殿內一眾人等,最終轉過身去,輕咳一聲:“罷了,此事容後再議,眾位且先退下罷……”

伏於地上的眾人得了台階,忙道:“是,我等告退……”

待到眾人都退走後,沈棲竹才蹲下身來,將扒住他衣角的小貓抱起來,用指尖戳了戳小貓的額頭,“你是從哪裡跑來的小貓兒?怎麼臟兮兮的?”

言罷,又換了個讓貓兒舒適的姿勢抱著它。

絲毫不介意它的爪子蹭臟了自己的褻衣。

這小貓不怕他,隻是嗅著他衣衫上的蓮香,又往他懷裡蹭了蹭。蹭完了又像是覺得做錯了似的,睜著一雙水濛濛的湖藍色眼睛望著他,再喵嗚叫幾聲。

像是認錯,又像是撒嬌。

沈棲竹抱著它站起身,瞧著他往自己懷裡蹭,“既如此,那你便跟著我可好?”

小貓像是聽懂了,雀躍地叫了一聲。兩隻前爪抬起來想要踩沈棲竹的胸膛,被他一隻手輕輕地攏住了。

“不鬨了,我先帶你去風竹台沐浴……”

風竹台寢殿前亦有一汪水池,池水溫熱,白貓並不畏水,沈棲竹也縱著它在池中撲耍嬉鬨,自己走到屏風後更衣。

莫約片刻,沈棲竹一襲白袍,推開屏風走了出來,襟口處是用銀絲勾勒出的蓮花暗紋,發絲被他隨意地攏了攏,垂下一條暗繡著蓮紋的銀色發帶來。

白貓撲騰得正歡,被抱出來時,略有不滿地“喵”了一聲。

沈棲竹施了個術法,蒸乾了它毛發上的水漬,用指尖順了順它的脊背,“頑皮。”

可卻又鬆了手,讓它自己竄去正殿了。

寒棲危樓的寢殿內,垂幔層層疊疊,殿門緊閉,化作人形的白貓正躺在榻上淺眠。

可他眉間緊鎖著,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身上的薄衾,怎麼瞧著也像是睡得不大安穩。

他翻過身,卻忽地壓到了什麼東西,待覺察到細微地響動和下墜感後,他猛地驚醒了。

他坐起身,拭了拭額角的冷汗,才敢垂眼去瞧。

——被他壓住的赫然是一顆月冕珠!

他登時悚然一驚,仿若被人迎頭潑了一桶冷水,澆了個透徹,許久才慌忙去捂心口,惶然喚道,“慕素……慕素?!”

繼而猛地掀了覆在身上的薄衾,那月冕珠滾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那縷青絲亦是滑落下去,散落開來。

他卻像是沒瞧見一般,散發跣足,發頂的貓耳亦是軟趴趴地垂了下來,一下跌坐在地上。

“慕素……?”

他衣衫微敞,心口之下一點光暉也無。

他一直在心口溫養著的那朵紅蓮竟然消失了!

在地上呆坐半晌,他才踉踉蹌蹌地爬起來,目光惶然著望向床榻,試圖找尋紅蓮的蹤跡。

他四下環視著殿中陳設,望眼欲穿,似是想從那些東西裡看見一點暉光,或是找到一星半點的痕跡。

可是沒有。

他隻瞧見了地上散落的薄衾,落於其上,早已散開的青絲,還有地上四分五裂的藍色碎片。

其他地方皆與以往無異,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他雙目已然泛了紅,凝滯許久,再度出口的聲音哽咽,“慕素……慕素……?”

他伸手去摸空落落的心口,“你在哪裡……?”

“你在哪裡啊……?”

他這般無神且惶惑,盯著這滿殿的陳設,怔然了許久許久。

明月高懸,銀霜垂落,夜風吹拂,分明是清雅的景致,可殿中之人狼狽跌坐,襯得這景色也淒然了些。

許久許久,殿中人才將頭埋進膝蓋,貓耳垂下,肩膀輕輕顫動著,發出極低的嗚咽聲。

人道最是傷心處,悲也無聲,痛也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