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當年 它想陪在他身邊,千千萬萬年………(1 / 2)

見寒棲 辭酒驚鵲 4790 字 11個月前

夢裡霜消魂初長,俯身拾得片瓦涼;驚起不見月,抬首複東行。

蘇見雪在接下他這一擊時,眼底已然充滿了不可置信。

若論起修行,他自是不敵沈棲竹的,可他印象中的沈棲竹從來都是端方有禮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與對方闊彆千年,再相見時會是這樣的發展。

對方招招淩厲,每一招都直抵他的要害,連半分情麵也未留。眼下他衣袍上的月冕珠被沈棲竹的劍意劈散了大半,不得不築起結界格擋,再出口時的聲音也不免高上幾分。

“棲竹,我……”

隻可惜他的話語再次被沈棲竹的劍光截住,對方的劍意又快又狠,倏然劈在了他的結界上,聲音也伴著冷肅的雪傳進他耳朵裡。

“滾,還是死?”

若說前兩次沈棲竹同他這般言語,蘇見雪尚且還以為他是被旁人奪了舍,可這一次,他卻是實打實地愣住了。

眼前的沈棲竹招招狠厲,神色陰沉,莫說蘇見雪,即便是寒棲意被他養在身側數萬年,也鮮少能見他露出如此刻這般的神情,更休提從他口中聽這到些粗鄙之語了……

這還是要歸功於蘇見雪,千年過去依舊死性不改,與數千年前相比,非但無甚長進,反而更加惹人厭惡了。

寒棲意抓住了沈棲竹擋著他的那隻手,這般想著,心底泛出些惡劣的笑意。

隻要看著蘇見雪狼狽的樣子,他便覺得快意。

——千萬年前,你利用慕素的修為為自己擋下天譴之劫,那時的你可曾想到,同慕素再見時,自已會是這般狼狽的樣子麼?

可他麵上還裝得乖覺,隻是站在神君身後一言不發地觀戰,做足了看客的樣子。直至他看見蘇見雪的結界被劈得四分五裂,而他本人也因再無力抵禦沈棲竹湧向他的暉芒而口吐鮮血時,這才裝出一副好人模樣,拉了拉沈棲竹垂下來的袖子,輕聲叫他,“慕素……”

“嗯?〞沈棲竹提劍掃落了蘇見雪刺向他這邊的冷暉,那蒼白的色澤映在他眼裡,讓他不自覺的蹙了蹙眉,抬手在身前築起一道結界,這才分了神來應寒棲意,“怎麼,是倦了麼?”

“沒有,”寒棲意臉上做出點乖巧的神色,一雙湖藍色的眼眸垂下去,被薄薄的眼瞼覆住了,他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你方才從冷月台過來時,便有些累了,又於此間碰巧遇見了月冕神君,你驟然同他交手,此刻心緒不寧,像是平白為自己尋了煩心事。”

他頓了頓,抬眼朝著麵前的神君笑出來,“不妨彆再打了,我們回去歇息,將他的命留給慕掌主,如何?〞

沈棲竹聞言一愣,少頃亦是一笑,他揉了揉寒棲意的頭發,“你倒是機靈……”

他垂下眸,頗為認真的思忖著,若是將人交到桃源境去,以蘇見雪今日這般修為,且不說要如何挨過桃源境的刑訊,但凡他敢將那些不入流的伎倆用在慕晚亭身上,按慕晚遲的性子,就算蘇見雪被慕晚遲縛住了神識生生淩遲了,他也不足為奇……

何況,眼下聽聞寒棲意如此言說,沈棲竹也發覺自己今日確有些冒進。按說經年不見,縱使已然知曉對方乃是道貌岸然的偽善之人,驟然重逢,也當寒暄一二,給彼此留些體麵。

更休提,蘇見雪還能算作是活不長的那一類人。

思及此處,他便將長劍收了起來,化作發間冠羽,對著寒棲意笑道,“好,不打了。”

可這邊沈棲竹甫一收起劍,那廂蘇見雪便以為終於得了說話的機會,以內力向沈棲竹傳音道:“我便是想著,一彆經年,棲竹當是舍不得對本君下重手的……”

聞聲,沈棲竹唇邊的笑意一頓,轉作了一聲冷笑,“那月冕神君還真是多慮,本神不過疲乏,不想再與您耗下去罷了。”

言罷,他封閉了識海,阻隔了蘇見雪的話音,再不想多聽這人一句廢話。

見狀,蘇見雪臉上的笑驀地僵住了。

沈棲竹不再管他,複又轉眸看向寒棲意,“走吧,我們回去。”

寒棲意覺得快活極了,他抬眼瞥向半空中,月冕神君所在的方向,朝著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

嗬,蘇見雪,你果真是,狼狽至極。

當再對上沈棲竹的眼睛時,他麵上分毫不顯,隻眨了眨那雙湖藍色的眼睛,乖乖應道:“好。”

隻在沈棲竹轉身過去後,他複又惡劣地轉向蘇見雪,在神君視線不能顧及的地方,嘴唇張張合合,一字一句地輕聲說道,“月冕神君珍重,今日便不奉陪了。”

雖是料到沈棲竹不願同他多言,可這隻白貓竟也敢挑釁於他,這讓蘇見雪始料未及,眼見著那白貓也回過身去,將要同沈棲竹步寒棲危樓入正殿,半空之中的蘇見雪還是急得跳腳,他同沈棲竹說不清,便換了個方向,將矛頭對準了站在沈棲竹身旁的那隻白貓。

他此刻形容狼狽,卻故作出沉思的模樣,對著那隻化作人形的白貓的背影笑道:“棲竹乃是與本君結過金字玄詔的契侶,同本君鶼鰈情數千載,本君自是有立場同他敘舊的。倒是你……”言及此處,蘇見雪惡意地停頓了一下,轉眸看向了沈棲竹的方向,施施然道:“棲竹,你身旁這位小少年,可是實在深藏不露啊……”

沈棲竹因著識海封閉並未回身,可寒棲意卻將他的話音聽得一字不漏,對方話中的嘲諷之意太過明顯,他身子有一瞬的微僵,攥了一下沈棲竹的袍袖,額頭上蹦出了幾條歡快的小青筋。

沈棲竹現下識海封閉,聽不見蘇見雪的話音,覺察到他的動作,才轉身來問,“怎麼了?”

“無妨。”寒棲意對他笑一下,礙於沈棲竹在場,他本來還想忍住的,可奈何蘇見雪這樣子,實在太過惹人嫌惡……

忍無可忍,寒棲意出言讓身旁的神君先行入殿,沈棲竹確有些疲乏,也並未多言,便先行步入殿中,一道紅色暉芒的結界因著他的進入而籠罩上來。寒棲意目送著他入殿之後,方才回過身來,麵對著沈棲竹的時候那一點笑意已然消失了,他臉色陰沉,一隻手驀地抬起來,甩出了一道威懾力十足的月芒,出言譏誚道:“鶼鰈情深?月冕神君不妨問問自己,這般鬼話說出來,你自己會信?”

那道月芒刮在蘇見雪的臉側,他根本不等蘇見雪反駁,又道:“你那金字玄詔是如何來的,想必月冕神君心中有數,金字玄詔乃是死契,不過是你借愛之名束縛慕素的枷鎖,他為了擺脫這金字玄詔,還生生接下了天譴之劫死過一次!這些皆是因為你,你不過是手段卑劣的小人,竟也有臉麵自詡情深?”

他此刻毫不收斂,將惡意儘數顯露出來,這讓蘇見雪始料未及,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你……!”

寒棲意的唇角勾出一個嘲諷的笑,“況且據我所知,那份金字玄詔早在千年前慕素身殞之時,便化成灰了。〞

“嗬,”蘇見雪抹了一下臉側,不甘落於下風,反唇相譏道:“你又高尚在了何處?”

寒棲意笑意更深,“我雖深藏不露,卻不敢自詡高尚之輩,再者,慕素自歸來時便已知曉我能化形之事,你若是想用這樁事煩擾於他,那很抱歉,你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