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誓。
他從未見過這個人。
對方眼睛上蒙了層霧,嘴一張一合,卻走馬燈似得聽不見半分。
小巧的手掌被人握住。
年幼的他隻是眨了眨眼,就被一股熱氣傾了滿身。
對方雙手繞到他的身後,冰涼的觸感點了兩下,項鏈完全地貼在了頸脖上。
夢裡的聲音像是彆樣的打字機器,聽得見內容,卻不知道音色。
那人低聲道。
“不可以摘下來。”
這是方時一這些天來,做得最全的一個夢。
過去的日子裡他也曾反複地夢到當年在遊樂園走失時一個陌生人給他項鏈的場景。
當時不明白什麼意思也不過醒來就忘,如今清楚了,卻絞儘腦汁也記不起當年的半點蛛絲馬跡。
方時一簡直想得頭疼。
那個人是誰?
為什麼會把項鏈給他?
原來離開這款遊戲方法那麼簡單,僅僅是把珠子剪下。
“你會無聊嗎?”
問秋不知何時從錄音棚裡走了出來,牽著他的手蹲在了眼前。
方時一經過昨日之後本來一個人在家也呆不下去,今天便跟著問秋出門錄歌。
問秋眼睛上抬時瞧起來乖得像隻小鹿。
方時一用指腹刮了刮人纖長的眼睫:“你弄完了嗎?”
“應該還有半個小時。”
“我不無聊,我看隔壁好像有家甜品店。”
“你想吃嗎?”
方時一笑了一聲:“我想等你錄完再吃。”
“咳咳!”
棚外坐著兩位忽然咳得大聲,視線掩飾地盯著方才錄下的音頻,餘光又不時往二人這瞥。
方時一幫著催促道:“我沒什麼事,你先回去吧。”
問秋搓著方時一的手,仰頭在人唇上輕輕點了一下。
那邊兩位咳得像是快要哮喘。
嬉鬨聲不過一陣,等問秋重新進去,工作狀態又恢複得極快。
方時一隔著層玻璃望著裡麵那人,心下不免一沉。
現在想來方渺那行人要的東西不過就是他脖子上的那顆珠子。
但因著珠子每次傳遞的消息都會發到腦中,在這行人機器的檢測下,就誤以為是方時一的腦中含有某樣東西。
現在給肯定是不能給。
指尖一下下地點著皮質沙發。
嘖。
怎麼辦。
工作室外前廳的桌上放了一筐的潤喉糖,方時一思緒亂成一團,現在是真的急需一些讓他頭腦清醒點的東西。
手上撕開一粒放進嘴裡,不僅要順著口腔直衝天靈蓋的涼意,還走到了廁所洗手台前撥開水龍頭,將手掌放置水下,為求清醒似地揉搓著指尖。
如果將事情對問秋全盤托出,或者就隻是點名似地跟問秋或是周姨說那個實驗室會對自己不利。
方時一關上水龍頭,抽出一旁幾張紙巾。
要不還是先找十個保鏢把自己圍起來吧。
“喂。”
一聲粗糲的男聲喊得方時一一怔,轉頭看看四周確認這裡的洗手池是男女共用才回過身來。
盯著眼前高大黝黑的男人半天,方時一都沒想起這是哪位。
但對方的視線確實放在自己身上。
方時一遲疑道:“你是……?”
“哈!?你不記得……”
對方眉頭一擰,似是強忍著又掰直道:“我……我是之前錄綜藝的,那那誰。”
方時一又愣半天,想起當時在化妝間裡沒錄音那人,淡淡點了點頭:“哦。”
說著把紙巾扔進槽裡轉身要走。
“不是,等等等一下。”
“我來我就是。”男人的後牙槽咬得死緊,每一個字都像花了大半的力氣擠出。
方時一頓了一下,蹙眉要繼續離開,男人卻忽得對他彎下腰來。
“上次的事對不起!”
聲音中氣十足,震得方時一倒是退了幾步。
我去……
兄弟你抽什麼瘋啊。
“好了嗎?”
身後熟悉的嗓音柔聲道。
方時一愕然抬起頭來,看見身後的問秋,無措地又看了幾眼麵前的男人:“他他他……”
這一處僅有他們三個,空曠的環境聲音大些還能蕩出回音。
男人沒直起腰又喊道:“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
這一句果然蕩出了回聲。
方時一被叫得大腦一片空白,本來也沒什麼大事,哪裡用得著人這麼正經地道歉。
“我也沒什麼事啊。”他慌忙擺手,還想上前去將人扶起,腕上卻忽得一熱,被問秋扣住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