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我怎麼那麼喜歡你呢(1 / 2)

鮮血隻留在葉梢上,像是拖拽或是搬運途中意外蹭上。

順著一旁小路上腳印走去,手機裡的信號也始終在一和零之間徘徊。

方時一奮力製住不安跳動的心,縱使磕磕絆絆,步伐卻愈來愈快,顧不得林中是否存活著危險的生物,沿著腳印跑向深處的洞穴之中。

呼吸隨著洞中躺倒在地的三人一窒。

走進看清角落的人影時,方時一險些暈厥過去。

竟然真的是問秋。

漆黑的洞穴隻能勉強看清身上的衣服被鮮血和泥濘沾染了大片,濃厚的血腥味衝擊著他混亂的思緒,根本找不出槍眼在哪。

方時一顫抖著手撥開那散亂的銀發,男生緊蹙的眉心疼得滲出了細密的汗。

方時一泄了口氣。

身子如釋重負地跪倒在地,喘氣聲發泄式地咳出,連帶著鼻腔都噙滿血腥味。

還活著。

還活著。

崩潰的情緒根本止不住,方時一狠狠在舌尖上一咬,迫使大腦的思緒緩和過來。

這附近都是樹林和泥地,就算要包紮問秋身上的傷口,也得再回彆墅一次。

深吸口氣剛要起身,手背卻在下一瞬被人輕輕碰了碰。

方時一愕然望向問秋,對方擰著眉幽幽轉醒,疼得模糊不清的雙眼像是蒙了層霧。

沾上泥沙的手卻燙得不行,虛虛扣上方時一的手背,艱難道:“疼死我了。”

“靠……”

方時一心疼得快死,牽起發熱的雙手才遲遲感覺到問秋似乎是已經燒了起來。

“你怎麼也被騙來了。”

問秋小口地吸著氣,胸膛舒緩地起伏著,嘴上對著方時一還齜牙咧嘴地扯出笑:“收到你消息就回家了,誰知道會在家裡等著我。”

黃昏的一縷寸光恰好從洞口滑過,照出了靠近肩的位置一小塊破口,子彈從肩側擦過,刮下了麵上的一層血肉。

方時一的眼淚不受控地砸下:“是我把門卡放在身上了。”

“你彆哭啊。”問秋柔聲道。

“隻是肩膀一點點而已。”

問秋沒問怎麼回事,忍著疼嘴上還在一下下哄著人道:“開槍的那個說是我的粉絲,還是……”疼得喘了口氣,“照顧我才沒打進去的。”

問秋要支身坐起,體力不支倒下的前一瞬被方時一慌忙抱住,手臂總歸還是無力,咬牙才將人扶著靠到牆邊。

大腿上綁了一塊鮮血淋淋的紅布,方時一這才看見一旁被撕下一塊的外套和放在上麵的手機。

“我去……我去幫你找藥……”方時一胸腔裡的氣接不上來,“你……”

“聽我說。”問秋打斷人道。

方時一指尖神經質地搓著問秋的掌心,雙唇抿得死緊。

“我剛剛……掙開繩子之後,就偷偷地……把那兩個人打暈了。”問秋扯了扯方時一的指尖,還有心思挑眉笑道,“是不是很厲害?”

方時一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哪也彆去。”手指用儘了全力在將方時一扣住,“我……用他們的電話,叫人過來了,還有……你那個……姓易的前男友……也說……”

冷汗從問秋的額尖滑過,方時一慌忙道:“你彆說話了。”

問秋強撐著精神道:“你出去要是……”

眼球斟滿大片的紅:“我不去,我不去,你不要說話了。”

問秋仰著頭注視著方時一片刻,他才艱難地將思緒壓下,嘴狠狠貼上溫熱的唇。

問秋呼出的氣都是熾熱,摸不清燒到了多少度。

夜晚的洞穴隻會更冷。

方時一腿軟著站起身,洞穴中央還放著一條被磨斷的粗繩,和一把帶血的尖銳小刀。

他記得這東西是放在家門口玄關的櫃子上,應當是問秋發現不對後偷摸捎上的。

撿起繩子將倒地的一男一女捆綁在一處,男生的手臂上還殘留著小刀的紮痕。

問秋的情況不能隨意搬動,但方時一怎麼可能真的不回去找藥,借著找木材生火為由跑回彆墅,空氣中的氣味還有,卻已經漫走了大半。

自己當時扔在門前的床單還在,沉聲在門外聽了片刻,才蒙著鼻子小心翼翼往裡走入。

然而一路下來他幾乎萬念俱灰。

這棟房子裡並沒放任何的藥品,反倒是看到了方渺同範塵佐暈倒了在了一個放置著巨大實驗裝置的房間以內。

機器上還閃爍著微弱的紅光,細小的管道口,似乎是從此處噴出了那讓人昏迷的氣體。

方渺和範塵佐身上找不出手機,隨手摸了個人的也都是處於無信號狀態。

沒等方時一再找下去,客廳裡暈倒的一人就傳出了痛苦的□□聲,好似下一秒就要轉醒。

他隻得抱緊懷中的水瓶,提著膽子急忙離開彆墅。

在洞口外就近挑來樹枝,混著枯葉磨了大半天,才擦出星星點點的火花,在二人麵前燒起整支的木條。

方時一撿起地上的外套。

不知曉救援來或沒來,亦摸不清方渺那行人醒或沒醒。

地上的那部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了機,從彆墅裡帶出的手機又仍處於無信號的狀態。

給人喂了口水,將問秋小心翼翼地裹進外套中,摸著對方滾燙的身子,避著傷口和人挨得緊。

方時一搓熱自己的手才將人虛虛攬住,抵著鼻尖懇求道:“你能彆睡嗎?”

問秋瞳孔難受地幾乎不能對焦,勾起點唇輕聲道:“那我忍著。”

“我跟你說說話好不好。”方時一咬著牙,沒等人回答就緊跟著徐徐道。

“我之前把我的事情都說完了,現在好像還能說說我們之前的事。”

問秋的呼吸輕緩地像是隨時都會消失。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真的煩你,嘴又臭脾氣也不好,要不是問冬還可愛,我真想把你這條線給切了。”

“幫人紮頭發也痛,緋聞也可儘炒,送個醫院隻會用蠻力,嘴上還會罵人小。”

方時一簡直昏了頭,連一周目的事情都混在了一處。

“但我怎麼那麼喜歡你呢。”

方時一的身子忍不住地直抖,摸著問秋還有起伏的身體,嘴唇都要咬出血來。

問秋輕輕笑了一聲,貼著方時一的額頭虛弱道:“我也喜歡你。”

黑暗一點點攀入整片洞穴,除卻那點如生命般微弱的火燭,僅剩洞穴口處那點月光的餘暉。

問秋燙得燒人,身子卻冷得發顫。

方時一將還未醒來的男人上衣給褪下,肩上的傷口沒有流血,看起來卻是已經發炎,往問秋身上多蓋一層,添了塊木,想儘辦法將人搓暖。

自欺欺人地問道:“會暖嗎?”

“會。”

燃燒的木材發出“劈啪”的聲響。

交握的手指反複拂著方時一的手背,作為他絮絮叨叨的唯一回應。

“你能不能……”

方時一閉上了嘴,輕聲細語道:“嗯?”

“彆拋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