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思緒再怎麼百轉千回,還是被這一句話說得心麻成了一片。
方時一心軟嘴硬,咬牙罵著叫人起來,幫許曉送單主安全進了酒店房間後的一切如同打仗。
嘴唇被咬得破了皮,在昏暗的酒店裡隻能嘗到滿嘴的血腥味。
花灑中的熱水淅淅瀝瀝噴下,在玻璃牆上氤氳出整麵的霧。
方時一比問秋高上一兩厘米,比起先前遊戲裡體型的差異,如今雖是新奇卻又彆樣的方便。
沐浴露滑而香甜,抹在皮膚上推開大片的乾澀。
問秋眼瞼被胭脂畫上一筆,透著水霧隻看到鎖骨上紅得泛紫的牙印,大半喘氣聲被他收入腹中,低下頭來,嘴唇輕柔地點著骨間的水珠。
本就出差幾日的方時一體力早已到達極限。
攜著熱氣倒在床上。
隻能感覺到溫熱的手指傳過沒乾的發梢,吹風機的聲音開得極小。
一夜無夢。
第二天晌午意識逐漸回籠,方時一唯一的念頭,是這次出差的文件還沒給領導發去。
猛地睜眼要彈起,一下就對上了問秋盯著他的眼睛。
二人的距離挨得極近,方時一身子一頓。
問秋的臉卻霎時紅成一片。
身上穿的似乎是對方本就放在酒店的衣服,視線在頸脖裸露的紅痕上繞了一圈,腦中才遲遲地彈出了三個字。
啊……
睡了。
若非要追究,兩人應該不是第一次,卻是時隔兩年,回到現實後的第一次。
嘴唇一瞬間乾得不行,連文件沒發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
問秋失措的眼球跟著方時一伸出舔舐嘴角的舌頭移動,滑回眼睛上,慌得半張被子都被掀開彈起:“我我我我我我……我已經起床了。”
窗簾的遮光性不算太好,正午時分把房間的氣氛都燒得火紅。
方時一抿了抿唇:“嗯。”
指尖在床單上摩挲了一陣,他覺得自己昨晚肯定也醉了,不然為什麼醒來後偏偏有種酒後亂性的煩亂和無措。
但總不能真就這麼僵持下去。
方時一掀開被子下床,牽扯間鎖骨上被人咬的一口拉得稍疼。
腳剛踩到地麵,手腕就被人握住。
問秋驚慌道:“你去哪!?”
方時一一愣,結巴道:“刷刷……牙?”
問秋麵上又是一紅,鬆開手:“……好。”
順帶捎上了桌上被人放好的手機,點開流量站在洗漱台前等了幾秒,消息裡領導卻沒發來任何一句催促。
方時一冷汗都唰得一聲下來,生怕自己已經在睡夢中被扣了工資。
簡單交代了一下情況,說聲馬上就發,等他兩倍速地洗漱完,架子上的手機卻是一震。
屏幕上彈出領導幾秒前發送的短信。
“沒事,不急。”
緊張的心一下落回原地,方時一沒再回複,拿著手機往外走去,轉身撞見門口的問秋。
嗓子眼又一下被提起。
如今的視角和往日並不相同。
方時一簡直分不清,是因著兩年沒見,還是身高變化的緣故。
對方連白發下的燥熱都襯得更讓人心動幾分。
“我一直都在找你。”問秋忽然開口道。
方時一怔愣了一瞬,腦海中彈出一點昨夜的印象。
在對方眼角流出淚時,好像是將這句話重複了好幾次。
腦子清醒後問秋越想越怕,說得快而艱澀:“我從……從遊戲裡出來以後,就一直在找,當時睜眼後四周都是白光,隻有手上戴著你的鏈子。”
拿著手機的手緊了一緊。
“最開始隻是晚上的房間,後來是大學門口,上學的小路上……等了好久,才看到了你以前跟我說的小時候的遊樂園……”
“周圍的場景我都看不到,不是人多就是太黑……,連前麵的東西我也是……”
問秋說得混亂,方時一卻一下懂了對方的意思。
那顆珠子帶著問秋走過了方時一從離開那天夜裡開始,過去一切的每一個時間節點。
像走馬一樣出現在方時一所在的人群或是夜晚中,直到來到遊樂園前,才終於恍然自己前麵那一一走過的場景是什麼。
方時一心臟瞬間像被針紮了一樣疼。
如果沒有自己存在的誤會。
那麼早在幾個月前,甚至是一年前,問秋入行的時間點,在網上一搜都能大概搜到對方的動向。
根本不至於僅僅一次巧合的合作,到頭來又讓問秋剖白愛意。
方時一心口酸得語言蒼白,對不起卡在喉間,都顯得格外輕浮。
昨夜洗過的頭發鬆軟,搔在耳邊,鬼使神差地磕巴了一句。
“能……能牽個手嗎?”
老天爺!
明明昨晚親密地消了縫隙,如今清醒著待在一處,偏偏又純得像杯溫熱的白開。
方時一手指一動,又躊躇著攪在一處。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是我一直在胡思亂想……”
“雖然你早就知道,但其實現實的我長得並不好看……”
“沒有!”
問秋急忙握住方時一的手,一聲急促的喊叫得他心頭一震。
方時一連手掌都好似比問秋還要大上一點,比起先前那雙柔軟或是帶著繭子的手,骨骼的觸感更為明顯。
問秋卻握得死緊,指腹蹭著他的手背,討好地摸了一摸。
熱源從掌心蔓延而上。
相立之間,問秋耳垂紅得滲血。
“我覺得……”
目光閃爍地碰在方時一臉上,難以啟齒,“你……你很好看。”
方時一的心臟砰砰直跳,也跟著對方緊張得臉紅。
“就……哪哪,我……”另一隻垂下的手放在身側,圓潤的指甲掐進肉裡,頭頂都在冒煙,“我,都很喜歡。”
空氣中安靜了片刻,方時一的目光挪到洗漱台的水珠上,半晌才張口道。
“……哦,哦,……嗯。”
出差的資料文件還存在電腦裡,方時一怎麼都得回去把東西給領導發去。
拿出烘乾機的衣服換好,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己身上穿的內褲似乎是問秋的。
普通的黑底灰邊,柔軟舒適的布料,看上去也不過隻穿了兩三次……
啊……
方時一羞憤地扶額。
我想這個乾嘛啊。
清除雜念將房間門拉開,一眼就見問秋插兜倚在門欄邊,手指在屏幕上敲得慢騰。
身子聞聲僵了一瞬,明顯刻意等人,視線挪到方時一身上,直起身子,躁著臉抿了抿嘴:“要……要走嗎?”
“嗯。”方時一多少也有些僵,對方乾淨的耳朵上在此時能看到五個極其細微的洞,“還有工作。”
說話間,問秋將手指擠進指縫中,握得緊了還欲蓋彌彰地撓撓鼻尖:“會很遠嗎?”
方時一指尖搭在手背上:“應該不太會。”
“車鑰匙什麼都放在桌上。”
“我等等拿。”
二人一來一回地說了幾輪,沒半點要走的意思,一雙輕顫的眼睫湊得倒是愈近。
舌尖不知怎麼輕微地碰了一碰,含住柔軟的唇舌,連帶著身子都要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