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黑衣人
是夜,月明星稀。
沐寶青翻身進了恭王府,真是托晟美的福沐寶青對恭王府的守衛時辰和地點了如指掌,輕輕鬆鬆的躲過了夜巡的侍從,翻進了王妃的房間裡。
沐寶青從小找東西就是一把好手,眼睛敏銳,耳朵又靈,仿佛天生就比彆人多了一竅,她潛入房間以後,先是倚著牆根靜默了一會兒,待眼睛適應了房間裡黑暗,饒是沒有燈火,也能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將屋子裡的擺設看的清清楚楚了。
沐寶青卻並不似那日看到的那個人那般漫無目的的瞎找,她偷多了官宦人家的東西,知道值錢的珠寶可能就放在顯眼的匣子裡,因為常常要拿來佩戴,而不常用的重要信件則往往不會放在書櫃這種顯眼的位置。
王妃的房間裝潢精致,小桌上擺設的都是青瓷,玉器,饒是在月光下,也散發著濃鬱的珠光寶氣。沐寶青四下摸索著,注意到在梳妝台上的上麵掛了一副山水圖。
沐寶青曾經聽晟美說過園子裡最喜歡字畫的管著後廚的二夫人,她還特地送了一副字畫給二夫人,可是她清楚的記得,王妃並不是個喜歡字畫的人。
沐寶青伸手摸去,果然感到字畫的中間似乎並不平整。
她伸手一掀,半張字畫飄了起來,窗子被風吹開了,半張字畫在飄飄蕩蕩。
沐寶青凝目望去,果然見那字畫背麵有一封黃色的信紙。
“一定是你了!”沐寶青欣喜的伸手一拉,黃色信紙落入手中。她靠近窗戶,接著月光看去,模模糊糊依稀辨認了幾個字:“半張洛陽輿圖已收到,待收到剩餘半張,必奉上黃金萬兩。”
沐寶青一看這信件的內容,不禁大驚失色,雖然對政治毫不了解,可是卻也知道一個城池的輿圖對於一個國家的重要性,她此時想不了太多,卻知道王妃的死並不是區區情殺那麼簡單。
沐寶青有先看信再看署名的毛病,這才去看開頭的收信人,隻見收信人的名字被塗抹掉了,她湊近試圖辨認,卻就在這時,一黑衣人破窗而入,伸手撲向沐寶青手中的信件,沐寶青反應甚是敏捷,一個翻身躲了過去,將王妃梳妝台上的價值連城的青瓷玉器看也不看,就統統向黑衣人身上拋去,霎時間,遍地都是瓷器摔碎的清脆響聲。
沐寶青趁著黑衣人躲避,意圖奪門而出,哪隻黑衣人動作更快,伸手就向沐寶青的背心抓去,沐寶青知道自己不可能逃過,翻身從袖子裡拋出九連環,一下子擊打住黑衣人的手腕。
沐寶青心裡得意道:你想不到我還有這一招吧?
哪知自己開心的實在太早了,那黑衣人實在太快,竟然一把抓住了九連環,一下子就卸掉了沐寶青手上的力氣,為了不被九連環帶到黑衣人麵前,沐寶青隻好拋了九連環,翻身欲逃,卻沒逃出一步,就被黑衣人攔在了麵前。
沐寶青平日裡掩人耳目,因而從不佩劍,匕首又被霍簡之奪了去,此時試了幾招以後,沐寶青就知道他是極高的高手,心中不禁充滿了恐懼。可是心中知道手裡的信件事關重大,她決意不能讓對方將信件奪了去。
武藝不行,文的來湊,沐寶青丟出幾隻梅花鏢暗器,趁著對方躲避之際衝了出去,借著對外麵假山的了解,沐寶青帶著那黑衣人在假山中亂竄。
可是很快,沐寶青就發現那人對假山似乎比自己還要熟悉,正驚訝中,自己已經跑到了假山的深處,退無可退,沐寶青轉頭冷冷的說道:“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我本來還想留你一命,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留你了。”那人說道。
果然,那人的聲音與自己所想的一樣。
“我現在喊人,你也走不了。”
“哼!你是賊,我是抓賊,誰會懷疑到我?”
沐寶青咬了咬嘴唇,很顯然,眼前的人正是蕭無情。
“你要這信件做什麼?難不成,是你勾結外邦?”
“我沒空跟你廢話!”蕭無情一步步逼近,蕭無情是一個刀客,但是他殺女人的時候,並不喜歡用刀。他越靠近,沐寶青越是退無可退,眼見著蕭無情一隻手伸了過來,沐寶青腳下一滑,身子一矮,接著將手上僅有的幾隻梅花鏢朝他腿上擊去,這個距離十分的近,沐寶青正是故意在他靠近的時候擊中他的雙腿,這樣讓他暫時追不上自己來借此脫身。
卻沒有想到,梅花鏢正正的擊打在他的腿上,卻沒有想象中的見血受傷,反而聽到“砰砰”幾聲,似乎是鋼鐵碰到一起的聲音。
“哼,雕蟲小技!”蕭無情不屑的看了一眼,沐寶青再也來不及逃開,下一秒脖子就被狠狠的掐住了。
“怎麼回事?”沐寶青還在想為什麼擊中了他卻沒有受傷,難道天底下還有這麼深的內力麼?沐寶青的腳用力的踢向蕭無情,卻像是碰到了堅硬的銅牆鐵壁一般,那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為何那日她聽到的腳步聲聲音不一樣了,蕭無情有一隻腿,是假腿!
“把信給我,你也不至於死的太痛苦。”沐寶青被蕭無情緊緊地勒住脖子,幾乎要窒息,蕭無情問道:“把信交出來。”
沐寶青說道:“你就是這樣掐死王妃的麼?可是,為什麼還要補上一刀?”
“那一刀是她自己補上的。”蕭無情喟歎,仿佛是對沐寶青一個將死之人,滿足她好奇心的一點善良。
沐寶青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現在知道這個結果似乎對自己已經毫無用處,可是她仍舊知道不能把信落入蕭無情的手中,蕭無情的手卻在用力,沐寶青隻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兩眼昏花……
卻就在這時,一顆細小的石子朝蕭無情飛來,這石子微小,正常人無法聽到,但是蕭無情可以,石子又快又狠,他來不及用另一隻手去躲開,隻能鬆開掐住沐寶青的手去阻擋石子,他的手一鬆,立即一把長劍朝他的胸口刺來。
沐寶青因為缺氧而順勢跌落在地,迷蒙中,隻見一個身穿黑色雪浪紋長袍的男人一把長劍直刺向蕭無情的胸口。
緊接著,一眾侍衛紛紛從四周冒了出來,沐寶青恢複了些神智,沒有想到,霍簡之居然帶了這麼多人埋伏於此。
霍簡之和蕭無情一番纏鬥,蕭無情用刀,霍簡之用劍,刀狠,劍更厲,沐寶青在一旁看著,才知道原來霍簡之的功夫是這麼深不可測,那麼之前與自己比招,無異於像是在逗貓。
“小心他右腿是假腿!”沐寶青看到蕭無情用腿踢向霍簡之,大聲喊道!霍簡之立即躲過,意識到蕭無情平日裡走路雖然沒有影響,但是遇到高手對決的時候,左右腿總歸不夠協調,果然在這破綻中,蕭無情一劍刺穿了一劍刺穿了蕭無情的左腿膝蓋。
眾侍衛一擁而上將蕭無情擒住。霍簡之立即轉身去扶起沐寶青,沐寶青已經恢複了神智,她卻一把躲開霍簡之的攙扶,將一張信紙放在他的手上。
得意堂上。
蕭無情跪在王爺麵前。
恭王爺麵如死灰,罵道:“蕭無情,從你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把你領養在身邊,萬萬沒想到,我居然養了一條狗!”
蕭無情親口承認自己殺了王妃,霍簡之他們躲在暗處遲遲不肯動手,就是為了等這一句話。
“恭王爺,且不要著急,這案子我們還要慢慢審呢!”
突然一聲清明的喊聲,隻見一個一身白浪雪花袍的男人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進來,身後齊刷刷的腳步聲,放眼望去,竟然是兩隊身穿緇衣的侍衛。
伴隨著齊刷刷的腳步聲,兩具濕淋淋的屍體被拎了上來,扔在大堂之上,地上蔓延了一片血跡。
“人已經抓到了,你來的倒真是時候。”霍簡之瞟了他一眼,揶揄道。
“霍兄息怒,這春宵苦短,我也不好涼了美人的好意。”謝大人絲毫不在意霍簡之的嘲諷,反倒有心打趣,看起來,他們的關係似乎非常的友好。
“謝大人,這是唱的哪出戲?”王爺看著被拎上來的是王府的兩個家丁,頓時不悅:“我的家事怎麼驚擾到皇城司?我這兩個下人又是得罪了?”
沐寶青辨聲識人,這正是今日裡門外的那個謝大人,想不到他是皇城司的指揮使,沐寶青不禁大為驚駭。皇城司也被成為閻羅司,若是皇城司上門,真真是欲求死不求生。據說皇城司的人陰狠手辣,若是落在他們的手上,最大的心願就是立刻死去,否則一定會被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王爺,錦明冒昧打擾了。”那白衣公子隨隨的拜了拜,目光四下一掃,被看到的人都頓覺後背發涼:
“我與簡之奉上麵指令,調查一起通敵案,現在線索到了恭王府,就斷了。這兩個人嘛,不懂規矩,錦明隻是替王爺教育一下罷了。 ”
那兩人一被扔上來,沐寶青就知道了是王府看守的兩個小頭兒,這兩個人平日就仗著是王府的看守作威作福,若是外人求見一定要從人家身上剝下來一點兒好處才行,想來他們今日故技重施,哪知道卻要好處要到了閻羅王手上。但是饒是如此,將他們打得濕淋淋的奄奄一息實在有些過分。沐寶青心想,閻羅王要殺人自然容易,把人弄得這麼血淋淋,恐怕是彆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