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女……並無此意。”嘉禾強壓著尷尬喚他,口中說著違心的話。
“哦?”
李宣揮手示意左右小太監們退下,複坐回太師椅上。
他自然看得清嘉禾麵上五味雜陳之態,深知嘉禾的品性,卻摸不清她皮肉之下藏著的心。
“魏姑娘,經年不見,倒叫人看不懂了。”
嘉禾卻覺得無舊可敘,往後稍退,躬身施禮,道:“物換星移,人事更替,實屬尋常。殿下何必掛心?”
延陵公主、小荷她們或許很快就來,她不願再與二皇子周旋。何況入宮以來,嘉禾心裡清楚,這些天潢貴胄本不是她能惹的。
嘉禾隻盼著陪完三公主,早早回蘇州去,過回她的逍遙日子。
李宣目光灼灼,眼看就克製不住。
春雨驟急,屋內頓時暗下來。一片沙沙聲從地麵上往上長,又似伴生著叢叢帶刺藤蔓,絞緊兩顆心。
忽然,魏嘉禾左腿一軟,向後倒去。
李宣想也沒想,張開雙臂下意識攬住她身子,將人抱起,回首正見妝台上的五花化玉膏。
長腿一邁步入臥房,將嘉禾輕輕放在床上。不由她掙紮,便褪去她的鞋襪,挽起褲腳,轉身取來藥膏,親自為她上藥。
還未等她說出“不”字,李宣已動了手。
手腳相接,密密麻麻的觸感煎熬著嘉禾的心。
她顫著聲音提醒:“殿下,何至於此……”
李宣置若罔聞,手上更用力,替嘉禾揉開臉上那一團烏青瘀傷。
忽然門窗被敲響,“魏姑娘在麼?奴婢語柔有事相求。”
魏嘉禾身子一僵,一股涼意瞬間從頭澆到腳底。
可李宣毫無收斂。
伴著門外人說話聲,他的手指不消停,在瘀傷處來回摩挲。
“住手。”嘉禾萬分驚恐,壓低聲音警告道。
“魏姑娘,奴婢有急事!”語柔催促道。
屋裡傳出話來:“語柔姐姐……你來尋我,所為何事?”
聽著顫抖的聲音,好似在隱藏著什麼。語柔不免生疑。
“魏姑娘?”說著,她便推門進來。
嘉禾聽見動靜,心頭一跳,顧不得傷忙從床上跳下來,把李宣往裡一推。。
“我在!語柔姐姐稍等,先在外頭坐坐。我方才倒水濕了鞋襪,正換衣裳呢。”
她匆匆套上錦鞋,反手放下床帳、隔間的紗簾,轉到正堂。
語柔納罕:“姑娘這……眼睛紅了、鬢發也亂了,難道哭過麼?姑娘想家了?”
被她這麼一提,魏嘉禾雙眼一熱,忙掩袖擦掉,搪塞道:“是呢。我頭一回出遠門,有些想家。讓姐姐見笑了。語柔姐姐,你何事尋我?”
想起自己此行目的,語柔遂一股腦兒全說出來。
“奴婢想請魏姑娘,去向公主說個情。承光殿先前伺候公主的人,因照顧不周被罰了幾十棍,趕去做下等差事,聽聞已病了好些人。她們先前伺候公主數年,功過亦可相抵。何須如此重罰?姑娘心善,為她們求求情吧。”
魏嘉禾勉強收拾了心情,道:“姐姐為何不自己去求三公主?我出來乍到,哪裡說得上話?”
語柔尷尬道:“姑娘有所不知,自從公主病重後,皇上另指派了兩個宮女,我便再也近不得公主的身。如今在公主那裡,我還比不得小荷那臭丫頭。”
嘉禾如何做得到,便想打個太極,將事推了。
這時,寢房內傳出一聲悶響。
語柔立刻被吸引,眼神飄過去想探個究竟。
嘉禾忙改口,將她喊回來:“語柔姐姐!你放心,我明日便向公主開口試試。但我也打不了包票。”
聽見目的一達成,語柔便顧不得其他,歡歡喜喜地道謝:“姑娘慈悲,我等感懷在心。”
隨即便告辭:“我就不打擾姑娘重新梳洗了。”
“慢走不送。”魏嘉禾繃著笑,等她走遠了才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