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魏嘉禾不過是個進來伺候人的,哪裡救得了她?
連小荷亦勸嘉禾,說道:“姑娘,我們回去吧。”
嘉禾點了點頭,再沒有曬太陽的興致。
日漸春深。嘉禾身子調理好了,但延陵公主卻病得更重,已是飲食不進,臥床不起。
如今承光殿除去幾個小丫鬟,哪兒有什麼舊人?嬤嬤們冷眼瞧著,隻小荷一片忠心,便著她去幫忙,貼身伺候公主。
嘉禾也常去瞧瞧,旁得幫不上忙,卻能給延陵公主講笑話、解解悶。她這病漸漸地,也好了不少。
到三月十五日,宮裡驟然熱鬨起來,榮嬪娘娘如今懷有身孕,她的生辰自是大辦特辦。而宮外亦熱鬨非凡。今日科舉殿試,皇帝親自監考,選出了本屆科舉前三甲。
頭名狀元乃袁州學子盧韓。
榜眼為吳興人沈淮。
探花則是京兆曹述。
消息傳到承光殿,魏嘉禾連日沉悶的心緒亦好轉些。
她曾與曹述交好,深知曹述為功名苦讀多年。如今一朝高中,真真皇天不負有心人。
因本次科舉前三甲都是俊逸少年郎,其中沈淮、曹述並未婚配。一時間惹得京中世家大族個個眼紅不已,都想著將他二人招作東床。
連承光殿的嘉禾也聽見了動靜。
小荷就與不少低階宮女交好,消息極為靈通。那日忽向魏嘉禾道:“聽聞二公主才懲治了底下侍奉的宮女,給她做伴讀得劉姑娘開口求情,反遭連累,亦受了掛落。”
“如今榮嬪娘娘水漲船高,怎麼還有宮女敢開罪她?”嘉禾垂著腦袋,好奇問道。
“哪裡是宮女?二公主拿宮女做筏子,不好明著懲治,拐著彎地來作踐劉姑娘。”小荷放低了聲音。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嘉禾更好奇了,“可劉家四世三公,家風嚴謹,我觀劉姑娘平日謹言慎行,哪裡會惹上二公主?”
小荷如實答道:“我問了人才知道,為著宮外的事哩。”
“曹家夫人與劉家老夫人近日往來頗多,都說是為著曹探花與劉姑娘的親事。到底八字沒一撇,二公主忒心急了。”
魏嘉禾感歎道:“隻是可憐了劉家姑娘。她在宮中,怎知宮外的事?晉陵公主亦未曾見過曹述,何至於此?”
話才出口,又記起自己頻頻被晉陵公主針對,想必除去那日為延陵公主仗義執言,也有賞牡丹花時提到曹述的緣故咯?
看來,晉陵公主早把曹述當成自家禁臠,不予他人惦記。難道他們幾時見過麵了?
小荷默契答道:“姑娘有所不知,殿試後,陛下在沁和園賜了恩榮宴,新科進士們都來,曹公子自是位列在前。晉陵公主扮作小太監,親眼去瞧過。她宮裡的小丫頭看不下去,說起這事怪難為情的。可誰也勸不住。”
魏嘉禾笑得眯起了眼睛,“知好色則慕少艾,人之常情。可惜公主未必能如願了。”
曹述胸有丘壑,曹家亦對其寄予厚望。若真娶了公主,至多封個虛銜。他不能施展抱負,那十餘年苦讀豈不白費?
這時,外頭忽傳來一陣雜亂腳步聲,伴隨著親切的問好寒暄。
“三公主今日可好?”
聲音極為耳熟,魏嘉禾忙噤了聲,透過窗縫往外看去,來人卻是畫秋。
小荷早討好似地竄了出去,“畫秋姐姐好。三公主近來漸安,已能下床走走,臉上瞧著也紅潤許多。”
畫秋欣喜道:“後日,太後娘娘要在鳴翠堂中設賞花宴,叫三位公主一並作陪,也請魏家姑娘一道準備著吧。這是太後娘娘一片好心,公主千萬不能錯過。”
她話中大有深意,小荷忙應道:“放心,我們三公主必不會缺席。”
畫秋話既帶到,便轉身告辭。
小荷也忙去給延陵公主報喜。延陵公主自是喜不自勝,拉著嘉禾挑了一日衣服,笑得合不攏嘴。
她鮮少參與宮宴,何況還是赴太後的宴。
嘉禾則心有顧忌,不明白為何太後有何用意,還非得拉上自己。
到那日巳時末刻,魏嘉禾便隨延陵公主來到鳴翠堂。
這鳴翠堂處於壽康宮後花園中,為庾太後獨享。平素都由專人把守,未經太後準許,生人勿近。
魏嘉禾一路走來,亦未細看其中景致。
待她到時,其餘幾位公主也都到了,並無旁的妃嬪在席。